炊煙 (十七)
伊芙站在樓慕宇後面擠眉弄眼的打訊號要樓辰軒嘴巴閉緊的趕快回去，沒想到樓辰軒這個白癡只是大剌剌的拿出汽油倒在身上，引火燒身。
「哥......哥......」
樓辰軒嚇到目瞪口呆，自己還穿著睡衣，而且現在是正中午，哥哥身後的媽媽還拿著自己這麼大一籃的換洗衣服......
真是逮個正著。
樓辰軒知道伊芙自從他回來後就一直盡心盡力的照顧自己，其實這是他跟他媽媽之間的一個小默契，他媽媽喜歡寵著他，樓辰軒也喜歡跟他媽媽扮演著慈母孝兒，當然這樣的溺愛比較像是一個遊戲，他們彼此之間都知道那樣的一個限度在哪裡，兩個人都還是獨立的個體，互相都在為自己的生活價值奮鬥著，他媽媽寵他，他也接受的很甘願，但是那也只是在日常生活上面的一個相處，如果今天來到了人生重要決策點，比如說樓辰軒當年的執意出門，伊芙在不願也沒有阻擋過，如果伊芙真的只要他在家裡當一個被溺愛的小王子，當年就不可能放手放他出去。
猶如現在樓辰軒誰都沒通知、誰都沒講的就要砰的一聲娶沐庭，伊芙也是尊重，什麼話都沒說，只是讓自己好好的跟沐庭相處著，慢慢去認識這個在兒子眼中這麼完美的女孩；伊芙寵著這個小兒子，因為他可愛又貼心，他從小在女人堆裡長大，女孩子的事情他懂得很，加上他長得又帥又高大又被樓慕宇教的這麼有家教，溫文儒雅，誰能不愛呢？
相對的，樓辰軒在伊芙面前總是乖巧的當她的小軒兒，會撒嬌會跟媽媽很親昵，這些只有他會跟媽媽做，因為樓慕宇的個性就不是那樣，樓慕宇跟伊芙的相處模式更像師徒，樓慕宇成家了後，伊芙更是把他當成一個家裡支柱，樓慕宇拿到了伊芙幾乎百分百的信賴，對照之下伊芙對待樓辰軒就還是像是對待小孩子這樣的方式。
伊芙還想開口在幫樓辰軒解釋些什麼，樓慕宇只是淡淡的回覆
「媽，我相信妳可以比這個更好」
她兒子在暗酸自己呢，很好，她自作自受。
不過，唉完蛋了，伊芙知道今天樓辰軒一定沒有好日子，伊芙從來不插手樓慕宇怎麼管教樓辰軒，她信任自己的大兒子，小兒子也是從小都是他在管教的，被他教的這樣好，伊芙對樓慕宇是更多的放心與欽佩。
樓慕宇把那籃衣服從伊芙手上拿了過來，扔到了樓辰軒身上，然後再惡狠狠的瞪著樓辰軒。
局勢已定，他們已經兵敗如山倒，伊芙只能訕訕然的把嘴巴閉起來轉身離開，樓辰軒看著他的最大靠山已經走了，他只能害怕的看著哥哥，然後開始祈禱。
「你跟我過來」
樓慕宇只用冰冷的聲音說了這句話後，擰起樓辰軒的耳朵，往書房走去。
主屋書房
樓慕宇把樓辰軒拽進書房後，繼續怒不可遏的瞪著他，樓慕宇站離樓辰軒很近，憤怒氣息都要噴到他身上，樓辰軒看到他哥那付要把他生吞活剝的樣子，整個人像孩子一樣縮了起來，頭垂的很低，看都不敢看他哥哥一眼。
樓慕宇不懂，弟弟已經從非洲回來了這麼久，該生的病也生了，該大力治療的也治了，也把繹書留在這兒，明明人都已經漸漸轉好，也不在向當初那樣行屍走肉般，其實早就應該回到人生的軌道上，他反而病好了後把自己活得像個小屁孩，什麼事情都讓媽做，媽心疼他寵著他，樓辰軒還真的就當起了他的乖乖好兒子，飯來張口，睡到中午，什麼事情都不做，居然連衣服都是媽在幫他洗?
樓慕宇突然覺得他早該好好來管管這個弟弟了，而不是讓媽就這樣補償心態的一直寵著樓辰軒，一個歷經風霜的大人了居然寵成了毫無責任感的青少年。
樓辰軒不敢置信的看著哥哥，他居然要在這裡打他，他已經長這麼大不是小孩子了，上次被哥哥打已經是很久以前了，他怎麼能這樣?
樓慕宇氣定神閒的盯著他，不再說話。
樓辰軒看到他哥認真的模樣，吞了一口口水，還是不敢置信
「哥...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樓慕宇還是不說話，氣場越發強大，眼神逐漸冰冷。
樓慕宇話少，但是說出來的話就是一定做到，他也不喜歡說兩遍，他決定好該怎麼做就會怎麼做。
樓辰軒深知他哥一絲不苟的個性，說要打就是真要打，加上近來自己真的太猖狂了，哥哥可以忍到現在才教訓實屬不易，他再次確認哥哥的表情，只看到果決與嚴厲，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咬牙轉身趴在桌上╴╴╴像兒時被哥哥教訓一樣，把褲子脫了下來，屁股一接觸到冷冽的空氣，樓辰軒開始顫抖。
「哥，對不起，軒兒知道錯了」
開始討饒了。
樓慕宇不打算馬上開始打他，先慢條斯理的拿出了藤條，放在樓辰軒的面前，在慢慢的坐在樓辰軒的前面，看他還能出什麼花招。
樓辰軒一看到藤條嚇的全身都抖了起來，一邊詫異為什麼主屋的書房還是可以隨處就抄的到藤條？
「哥......軒兒真的知道錯了，我會開始做好自己該做的事，不再讓媽媽寵著我，也會開始建立日常生活作息，不再頹廢了」
樓辰軒看自己說什麼哥哥都沒有要饒了自己的意思，趴在那裡越來越害怕，他已經早過了被藤條打的那個年紀，他不是他的姪兒繹書，還在被爸爸拿著棍子管教，他現在光著屁股趴在這裡真的太老了點，想到此覺得特別羞愧難耐，只好再次開口求饒
「哥......我學到這個教訓了，我錯了」
「不，你還沒有，但是你等等就會了」
樓慕宇冷笑道，從位子上瞪著他，樓成軒不敢再開口說任何一句話。
樓慕宇對這個弟弟從小就嚴格，但是到不像對待繹書那樣放了這麼多責任在身上，因為責任都是樓慕宇扛了起來，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哥哥，管教弟弟也疼愛弟弟，對這個弟弟的唯一要求就是“好好過好生活，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樣子”，沒想到他疼寵弟弟的方式到了後面居然變成他親手葬送的牢籠，想到此樓慕宇覺得當初真的做錯了決定，真的不能在這樣寵下去，拿起了藤條站了起來。
咻！藤條風切下來的聲音凌厲，擊打在臀肉上的聲音更是響亮，第一下就給足了八成的力道，樓辰軒直接叫出聲的跳了起來。
「給我趴回去」
接下來的五下像懲罰他沒有擺好姿勢一樣，快速又強烈的打下來，樓辰軒苦苦的挨著，一邊喘氣一邊抓緊桌子，屁股上面清晰的五道紅印浮出。
「太久沒挨打，規矩都忘了是嗎？」
樓辰軒不敢發話只是搖頭，然後默默的把姿勢擺好，屁股翹高。
受罰的時候姿勢不能亂動，好好的反應自己的過錯，不能心生怨懟，也不能賭氣受罰，更不能敷衍或是逃離，樓慕宇的規矩方正，讓從小挨習慣哥哥打的樓辰軒是又恨又愛。
樓慕宇看到樓辰軒不再亂動也把姿勢擺好後，開始一鞭一鞭的抽，像是要把這個弟弟不再這幾年的空白給抽回來似的，藤條沒有停歇的一直落，啪啪啪啪聲響不絕於耳，樓辰軒的屁股已經開始大面積的紅腫起來。
「哥......」
真的是太痛了，痛到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樓辰軒開始無聲的哭泣，身體上的痛苦突然讓他彷彿又回到了非洲的地牢裡面，他在裡面不斷的祈求都沒人聽見，唯一等到的是偶不時的虐待，日復一日的沉浸在絕望裡面，這是最殘忍的日子。
他開始哭泣在非洲受到軍閥殘害的種種過往，他哭泣死裡逃生回來的時候生的大病差點把媽媽爸爸都賠了進去，他哭泣自己在非洲的失蹤造成家裡多少的失和，還害著哥哥被媽媽趕出去，他哭泣自己的哥哥因為自己而受到多少責難和委屈，但是哥哥從不怪他，他哭泣他自己怎麼這麼沒用，讓愛他的全家人如此痛苦著。
啪-----！啪------！啪------！
藤條的力道完全沒減，還是凌厲的打下來，臀峰紅到沒有地方可以打的時候，藤條就往臀腿交界落下，疼痛又上升到另一個檔次，樓辰軒痛到不小心發出一聲哽咽，聽到這聲聲音樓慕宇就知道他弟弟在哭，他伸出一隻手撫在弟弟的腰上給他支持，但是藤條還是一下一下的落，完全沒有因為受罰的人痛苦而改變什麼，打到某一個程度後，樓慕宇先停手看著樓辰軒顫抖的身體，開口問道
「你知道你自己錯在哪了嗎？」
樓辰軒顫巍巍的回話，眼淚沒有停止，但是樓辰軒想盡辦法隱藏的不讓自己發出哭泣的聲音
「哥哥...這段時間...辰軒像小孩子一樣...沒有責任感...也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更加連累媽媽爸爸...是我做錯了.....」
樓慕宇瞪著他弟弟看，居然哭成這樣了，自己算然打的重但是不到哭成這樣的地步，以前打的更重的時候都有，是怎麼回事了？
「最後10下，自己數出來」
「一.....嗚，哥哥，對不起」
「二.....哥哥，對不起」
樓辰軒每挨完一下都跟哥哥道歉，他道歉的是他的自私離去，替他哥帶來了多少的麻煩與痛苦，想到此，他覺得他在受10倍的懲罰都不為過，羞愧與自責從回家後就不斷的磨著他，惶惶不可終日。
「五！哥....哥...對不...起」
最後10下樓慕宇放慢速度在抽，讓樓辰軒充分的感受到每一下的疼痛，尖銳又紮實，樓慕宇把對他的愛透過藤條一下一下的送進去到他的身體裡面，讓他不能逃避也不能不接受，樓慕宇知道自從弟弟回來後，雖然表面上一切安好，也乖乖的遵照家裡每個人的叮嚀，但是他心裡把自己恨上了千萬遍，他恨自己居然造成的全家人這麼多的的痛苦。
他甚至巴不得自己不如死在了非洲，這樣就不用回來看到全家人的痛。
「七...哥....哥...對不起...」
持續的報數與道歉，疼痛從屁股大面積的輻射出去，但是身體上抽打的痛苦，一點都及不上樓辰軒自己給自己判的罪。
樓慕宇一聽到樓辰軒說出對不起三字，就知道了為什麼他如此崩潰的原因，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在道歉什麼，其實該道歉的是他自己，是他沒有保護好弟弟，是他當初放行弟弟的恣意，是他造成了樓辰軒的階下囚，是他對弟弟的愛最後成了桎梏囹圄。
是他樓慕宇，沒有盡好一個哥哥的責任。
剩下的三下，樓慕宇像是要樓辰軒好好記住一樣，三鞭都敲在了臀腿交界處，軌跡都吻合的疊在一起，痛疼是疊加的衝上去，樓辰軒被打到終於痛哭失聲，連報數都沒辦法，樓慕宇也不要求他報數，只快速的三聯打，結束了這場懲罰。
這場藤條一開始打的是樓辰軒的壞毛病，到了後面兄弟兩人想到了卻是一樣的事，這個結從回來開始到現在兩個人都不說不提，但是都放在心裡發爛。
兩兄弟都恨自己沒有好好的保護對方，都讓對方陷入了無限深淵。
這場責打反倒是變成了一場洗滌，把問題翻出來，讓兩人有機會去面對不斷逃避的問題，也讓樓辰軒可以有機會藉著接受這樣的處罰來好好的放過自己一回。
打完後，樓辰軒像是沒有力氣一樣的癱軟在桌子上流淚，屁股深紅到見紫。
痛苦是需要釋放的，樓辰軒的哭聲聽起來就像是把那些燜在來心裡那樣苦澀無人懂的痛苦與自責全部哭出來一樣，萬種淒涼，肝腸寸斷。
樓慕宇站的離他幾步遠，不急著去安撫他，現在還不是談話的時候。
「去書桌旁邊跪好，什麼時候想好了什麼時候起來」
樓慕宇讓樓辰軒跪在了他的旁邊，他自己坐在椅子上沉思，他該怎麼告訴弟弟，自己從不怪他，自己對他的只有心疼？
唉，打也打完了，人正乖乖的跪在他身邊，說有多心疼就有多心疼。
看到從小疼在心尖上的弟弟，現在還在因為鞭打的疼痛微微的顫抖，樓慕宇真的快要忍不住想要叫他起來，但是深知弟弟的個性，他是需要時間去思考的，樓慕宇坐在椅子上等，那滋味叫做如坐針氈，樓辰軒在一旁跪著還比較踏實。
半小時過去，暴雨似的擊打帶來的疼痛過去，樓辰軒腦袋清醒了點，把呼吸平緩了些後開口
「哥，軒兒知道錯了」
他把頭抬起，當對上哥哥的眼睛的時候，他就知道哥哥什麼都知道了，他平復的心情又馬上掀起了滔天巨浪，馬上又是淚流滿面了。
樓慕宇蹲下去把自己的弟弟抱在懷裡，聲音嘶啞的說
「好了，過來。」
「哥我錯了，我不該什麼都不想的就離開你們了，我不該不自量力的往非洲去，我不該讓你承受我不在的所有責難，哥對不起，求您懲罰我」
「我不是剛剛才好好的打你一頓嗎？」
樓慕宇低笑出聲，把他這個不省心的弟弟，從地上抱了起來到沙發上摟著，樓辰軒好久沒有這樣被哥哥抱了，長大後的困擾就是:好像撒嬌變成了一項不能做的事情一樣。
「哥......」
樓慕宇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樣，把手舉了起來阻止他，開口說道
「樓辰軒，當初讓你離開是我的決定，你之後發生的事情說要全部怪在我的身上真的也合情合理，你不需要覺得對不起我，因為我讓你離開的決定是我一人諾下的決定，對我來說，只要你現在完好無缺的在我們身邊，一切都值得了，我也從不覺得承擔家人們的責怪有什麼好難受的，事情做了就要承擔後果；反倒是我要跟你道歉，是哥哥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從非洲到回來都不斷的在痛苦中徘徊」
樓辰軒聽到哥哥居然全部事情又擔了過去，什麼又都扛在自己肩上，然後一點都不怪他，還跟自己道歉，他抗議的跳起來
「你先不要激動，軒兒，先聽我說，照顧你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喜歡做的事情；當初是你來請求我讓你離家出門，也是我答應了你，這件事情媽怪在我身上無可厚非，我真要是不讓你出門，也會有100種方式把你鎖在了我身邊。但是這些事情真的沒有追究的必要，發生就已經發生了，你好不容易回國了，一路到了現在整個人都轉好了，這樣子已經是整件事情的萬幸，哥哥非常開心你回來了，我從來不怪你是不是當初什麼都拋下的走了，你才是那個受了這麼多苦的那個人，但是你還是想盡辦法回來了不是嗎？我現在還是保持著跟當初一樣的希望，就是希望你可以好好的過上你想要的日子，這樣就夠了。」
樓辰軒聽完後只能抱著哥哥大哭，他知道哥哥雖然嚴厲，但是心裡面對他好的心是像明月一樣潔白又清晰，哥哥的愛很簡單又很全面，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己是何德何能有這樣的一個好哥哥？
樓慕宇就這樣抱著樓辰軒讓他哭，他知道這些爛在心裡的膿瘡是需要好好的釋放的，他不要再讓弟弟不斷的在自責與悔恨中度日，唯一的方式就是讓自己理解後，放下過往的傷害然後向前走。
上一次看到自己弟弟哭是在機場看到他的時候，那時候視劫後重生的激動落淚，現在才第一次看到他釋放的哭泣，樓慕宇什麼也不做的就只是陪伴在旁邊，一如以往，直到樓辰軒緩和了些後，樓慕宇此時才開口
「有關於你的生活作息跟生活態度這一塊......你住在主屋，媽現在就只會寵著你，你今天就東西收拾一下，跟我回我家，你也差不多是時候給我把規矩好好的拾回來了」
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