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 (四十)
半夜了，伊湘根本也沒真的睡著，翻來覆去的擔心著，擔心家裡的弟弟也擔心著柔柔，更擔心著沐庭，要是沐庭知道了，一定馬上就回去非洲......
伊湘看著自己丈夫都這麼晚了還沒上床來，知道樓辰軒一定被罰的沒完，心裡實在是擔心又心疼著，就決定下床去看看，反正自己是怎麼樣也睡不著了，開了門往客廳走去。
樓辰軒還是跪在大門口，同一個姿勢沒敢動。
伊湘真是驚訝極了，都好幾個小時過去了，怎麼還跪在那。伊湘快速地走過去，經過一樣坐在沙發上的樓慕宇的時候，生氣地瞪了他一眼。
半夜了，溫度低了起來，雖然是在室內但是門口也是挨著風，地板又涼，這樣跪了大半夜的怎麼受的住，樓辰軒早就抖了起來，從第二個小時開始身體就在晃，而下一小時全身上下都在尖叫抗議，但是哥哥一點都沒有鬆口的意思，樓慕宇一句話都不說樓辰軒就算移動一小小姿勢，那都是大不敬的忤逆，樓辰軒不知道自己還要跪幾個小時哥哥才會消氣，該不會真的要跪到天亮？
樓慕宇陰沉肅穆的坐在沙發上，連動都不動像座雕像，樓慕宇在思考，到底為什麼樓辰軒會做出這種事情，對自己的伴侶忠誠跟愛護，這種事情難道還需要他講嗎？樓慕宇看著自己弟弟跪著微微顫抖的背影，他實在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該怎麼做，他要怎麼跟沐庭道歉自己教出來的弟弟讓人大失所望？
伊湘過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臉色慘白的瑟瑟發抖，臉上頸上都是冷汗的樓辰軒，馬上拿起來旁邊衣架上的大衣趕快披在樓辰軒的身上，然後把他拉起來
「馬上起來。」
樓辰軒只是搖搖頭，還是硬撐著跪在那裡，沒有哥哥的命令他不敢起來。
「姊姊的話，你都不聽了嗎？」
伊湘難得的用生冷的語氣對樓辰軒說話，然後也不再拉他起來了，就是冷冷地站在他旁邊，神情肅穆，樓辰軒很少看到姊姊會這個樣子，知道她的態度是不容質疑的，只是再次搖頭表示自己沒有，然後就開始緩慢的用雙手把自己撐起來，但是這雙腿已經又痛又麻到快要沒有知覺了，他根本站不起來，一點力氣都施不出來，伊湘看到這樣趕快去扶他，樓辰軒又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全身上下都在酸痛，站起來拉扯出來的疼痛把眼淚都微微逼出眼角，但是還是咬牙的站了起來
「去跟你哥哥道歉」
伊湘嚴肅的說到，臉上混雜著心疼與生氣，真的是氣到了，自己從小看大的弟弟，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樓辰軒點點頭，在姐姐的攙扶下慢慢的走到自己哥哥面前。
而伊湘一到樓慕宇面前就馬上就給了他一個認真又帶著寒意的眼神。
樓慕宇這人說的話不管是他弟弟還是這些小孩子，大家都會聽，他向來說一是一，連伊芙都敬重這個兒子。而樓慕宇有一個很好的習慣就是除了不忤逆伊芙外，另一個絕對尊重的就是自己的妻子伊湘，伊湘的要求他從不敢悖逆；一看到伊湘的眼神他就知道她不開心了，她要自己就到這裡為止，不要在罰弟弟了。
樓辰軒走到樓慕宇面前後重重的跪下
「哥，我錯了。」
樓辰軒的重重一跪讓伊湘心裡跟著一緊，整個人都抖成這樣，兩隻腿都已經這麼疼痛了還要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跪下去，心裡真的是氣急敗壞又心疼。
樓慕宇只是轉頭直直地看著他的眼，不帶一絲感情，語氣生冷沒有溫度。
「你道歉的應該是我嗎？」
這句話說完，樓慕宇就起身離開了客廳。
伊湘馬上把他拉起來，扶到沙發上，拿出了毯子披在他身上，在幫他泡了一杯熱茶，塞到了他的手上要他慢慢喝，在拿起了毛巾緩緩的擦乾他臉上的所有冷汗，樓辰軒喝了熱茶好多了，這時才開口
「姊，對不起。」
伊湘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很想好好地罵他一頓，想要問他他怎麼會這麼糊塗，不是一直以來都很有原則也處理得很好嗎？跟繹書繹言兩個兒子都好了，跟沐庭也沒有甚麼太大的問題，伊湘知道現在這種局面不是他們任何一個人的錯，也知道樓辰軒居中壓力一定大的，但是成年人誰的問題不多、誰不需要去應付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軒兒，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是繹言，我那天其實是去見繹言的。繹言之前跟我提過他在那天有一個表演，他雖然嘴上不說但是我知道他很希望我過去看，柔柔就傳了訊息跟我說時間地點，我那天看診完也就過去了，照片上面那真的是一個誤會，繹言表演的地點在飯店會議室，他結束了，我們一起坐在大廳我要跟繹言說說話，我坐在沙發上，繹言在收拾他的東西，而柔柔要去拿飲料給我們喝，可是當她一站起來的後不小心撞到了她前面的桌子，就不小心的跌了下來到沙發我的身上，我只是向前扶了她，照片就是那個角度。」
伊湘只是把眉毛抬的高高的，她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麼，這世上就有這麼巧的事？但是樓辰軒的眼神很真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一個編故事的騙子。
「既然......故事是這樣發展的......剛剛粉粉在問的時候為什麼不說？」
「姊姊，連妳都不信我了，我講出來啟不就是強詞奪理？」
伊湘的確是不怎麼相信，故事裡面太多的疑點了。
「你向來有什麼事情要跟柔柔聯絡，你都會叫上我或是你哥哥，怎麼這次我們一點都不知道繹言要表演的事情」
「繹言跟我說完後我也想著不然就找你們一起去看繹言，但是忙起來這件事就被我落下了，我是當天收到柔柔的訊息，我才想起來還沒跟你們說，加上那天晚上臨時要加班，我原本跟柔柔回說我去不了，但是時間要到的時候剛好其他醫生把我的班接過去，我才得空趕緊的去繹言表演的那間飯店，那時候時間差點趕不上，我根本沒想到要先跟姊姊你們說。」
樓辰軒把自己的手機掏出來給伊湘看，訊息上顯示還真的就是樓辰軒說的那樣，伊湘真的驚訝地目瞪口呆
「所以你跟柔柔之間真的沒有什麼？」
「姊，我如果真要跟柔柔有什麼我們直接進到飯店房間就好了為什麼要在選在公眾的大廳讓人拍照？我知道她還愛我，大家也都知道她還愛我，但是我愛的是沐庭，大家也都知道我愛的是沐庭，姊姊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沐庭或是你們相信我是真心誠意的對沐庭。」
伊湘還是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
「除了這次你跟柔柔繹言私下見面外，你還有其他跟他們見面的時候嗎？」
「姊姊，就這次而以，我可以對天父發誓」
伊湘還是覺得整件事情都荒謬至極，她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相信自己的弟弟，畢竟這種感情事萌芽在心中的情愫是什麼，又有誰能知道？
樓辰軒睜著大眼無辜的如初生的小鹿，還濕漉漉的眨著讓他看起來更可憐令人心疼，懇求的看這伊湘，希望她能真的相信他，但是伊湘要怎麼信？照片上就這麼剛好的栩栩如生的捕抓了那麼曖昧的那個剎那，難道粉粉請的專家平常還兼編劇導演？
「你知道你哥哥罰你並不冤」
伊湘不回他的話，也不理他的眼神，現在就憑片面之詞或是一張照片要講是非對錯都還太早。
「我知道，是軒兒做事不思後果，不僅不避嫌還讓人有照片，這麼大的把柄跟漏洞，我是百口莫辯，如果有心人利用，不僅沐庭受傷，醫院又會腥風血雨。」
伊湘點頭，終究還是心軟，用手慢慢地幫樓辰軒的膝蓋小腿按摩，她看著這個弟弟也真不知怎麼就攤上了風流債？
「唉，這件事要是讓媽媽爸爸知道......」
伊湘沒有把後話說出來，只是在思考這件事情還是不要讓伊芙克斯知道的好，他們疼沐庭比疼樓辰軒還多，這張照片要是被他們知道了......樓辰軒應該跪門口三天三夜都起不來吧。
伊湘陪著弟弟一路回到房間，看著他上床還幫他掖好了被角，才輕輕地關門離去。
早晨
繹書覺得這幾天都非常奇怪，爸爸對叔叔都愛理不理，媽媽也是話很少比較常在沉思，叔叔也是很安靜，更奇怪的是叔叔昨天晚上倒茶給爸爸喝，但是爸爸連接都不接，很明顯就是在生氣，叔叔尷尬地站在那裡，拿著茶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繹書是個聰明的孩子看到叔叔這麼窘迫，只是說要回房看書就趕快溜走了。
樓慕宇真是氣到不行，早就提醒過他感情事一定要仔細小心，就算真的是誤會一場，這種低級的錯誤怎麼能犯？那種說詞到底誰會相信？照片要是被沐庭或是爸媽知道了，他們是要怎麼能接受？
樓慕宇冷著樓辰軒好幾天了，樓辰軒也知道自己哥哥還再氣，這幾天可是像個小媳婦似的，戰戰兢兢的勤做家事，話不敢多說，連動作都不敢大，就怕惹怒了老爺子又得在大門口跪個通霄。
今天晚上樓辰軒決定進書房去找自己哥哥，好好的道歉。
敲門完進來後，樓辰軒把手上的茶端到了哥哥面前，怕哥哥像昨天一樣不接過去乾脆直接放在了桌上，乖順的站在哥哥面前，一點都不敢造次。
「哥哥，您有沒有甚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
樓慕宇還是不理他，樓辰軒就自己主動幫忙整理了桌面些資料文件，但是樓慕宇這個人向來有紀律，生活習慣一絲不苟又有潔癖，桌面上是有什麼東西給他整理？樓辰軒硬是順了順桌上疊的整整齊齊一寸都沒有跑掉的紙本，反正哥哥沒把他趕走他就還可以強死賴活著耗在這，桌上整潔到一顆灰塵也沒有，樓辰軒也知道自己是自討沒趣，乾脆走到了哥哥的身後幫他搥背捏頸子，像個伴讀的小童子。
樓慕宇知道他縮了幾天，今天總算敢踏進書房來，看他這樣裝乖討巧的樣子樓慕宇也不再多刁難他。
「有事說事」
「哥哥，軒兒這幾天想清楚了，整件事都是我的疏忽，我不應該便宜行事，不管怎麼樣應該都要更仔細警慎，我不會再跟柔柔有私下的接觸，如果有也要有第三個人，也應該提前告知家裡的人」
「這本來就是你的錯，你自己聽聽你的說詞，你是說書呢？還是演電影呢？」
樓辰軒也回答不出來，又繼續敲著哥哥的肩膀，捏頸子捏的可賣力了。
「好了，我骨頭都要被你給捏斷了」
樓慕宇把他的手拍開，拿起了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樓辰軒看哥哥願意喝自己倒的茶了，就開始更加耍賴的纏著，挨著哥哥的腿跪了下來，細聲軟語的道歉，要哥哥別生氣了，樓慕宇看著他那個樣子就笑了出來，都三十好幾了真當自己還是小孩子那樣子？
「膝蓋好點了嗎？」
「隔天就不疼了，是軒兒活該，哥哥罰我是應該的」
樓慕宇看著他賣萌撒嬌，都是兩個爸的人了，在自己面前還是一樣像個孩子，自己弟弟從小疼到大，長在大也還是弟弟，好險從非洲回來了，自己要是失去了這個弟弟，心裡不知道會空的多大，想到此用手指點著他的頭，帶著疼寵。
「我知道感情事傷神，但是既然遇到了就該好好處理，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你要是不更仔細一點，讓柔柔生了期待希望，那你就是害了人家，更不用說沐庭了，她更是無辜；我知道你忙，孩子要顧大人也要顧，但是這不是可以鬆懈的藉口。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樓辰軒只是抬頭看著哥哥點點頭
「有什麼事哥哥姐姐一直都在，需要幫忙就給我們傳個訊息，這些事情呢.......日子久了，也就順了」
樓慕宇話說完就要他起來，地上涼，又沒罰他是裝個什麼勁，樓辰軒就是接著撒嬌，只是回了句
「想跪哥哥當然就跪呀」
一邊說著還蹭上他的腿了，樓慕宇冷笑著回他
「那你哥哥現在想抽你了，你趴好了讓我抽」
樓辰軒見狀快從地上起來，拿著茶水說茶涼了要去要加水，一溜煙的就跑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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