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 (二十六)

樓辰軒當天晚上又收到樓慕宇傳過來要他去他家書房的訊息，樓辰軒看到訊息的當下嚥了一口口水，知道又是一場大難臨頭。

慕宇書房

當樓辰軒敲門後被叫進去書房，樓辰軒一樣恭敬豎立著，靜候哥哥的吩咐

「知道為什麼找你過來嗎？」

樓慕宇一樣問這句，態度一樣冷靜嚴肅。

樓辰軒這次可學乖了，不再敢有什麼使性子的態度，只是恭謙的說

「哥哥找我，應該是今天下午沐庭跟醫院的事情」

樓慕宇點點頭

「那你想好了嗎？」

樓辰軒可是一點姿態都不敢有，更不敢虛與委蛇，只能誠實的回答

「我......還沒好好想過」

樓慕宇也不多說只是用手往牆角一指，樓辰軒知道自己哥哥的意思，只得往牆角挪動去跪了，還沒想好那就是面壁思過到真的想好了在起來，向來都是這樣的，從小到大。

樓慕宇絕不讓自己再犯一樣的錯，上次樓辰軒的離開讓整個家驚天動地的，好險最後否極泰來，不然整個家不知道會四分五裂成什麼樣；樓慕宇怪自己沒有好好的管好弟弟，要不是自己那幾年工作、結婚、成家、生孩子每件事情接踵而來，都忽略了樓辰軒，自己的弟弟也不盡然會到後面受不住壓力的自我放逐，如果那時候遇到的每件事情都可以多陪伴他，多跟他一起探討事情的前因後果，也許聶筱粉生采兒的這件事他也不會一直往死胡同裡去想，也就不會有後面的這些遺憾。所以樓慕宇開始改變做法，小事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樓辰軒也大了不再是像以前那樣棍子拿了就隨便教訓，大事的話樓慕宇也不再縱容，也不放任他一人去胡作非為，當然以不干涉為原則，但是他要知道弟弟在想甚麼、要做怎麼樣的決定，如果方向錯了，他還有機會可以點出來，樓辰軒向來是極其信任又尊敬自己的，這個樓慕宇知道，樓慕宇一直以來拿這些分寸拿捏的是絲絲入扣，對他不太緊也不太鬆，點到為止，適時的引導但又不讓他喪失自我思考跟決斷的空間，樓慕宇不願意強加自己的想法跟意願在樓辰軒身上，他要這樣做其實很容易也讓自己更輕鬆，不用做這麼多的前置作業，還要提點、還要引導、還要顧慮前後等等的，但是帶領一個人就是這樣，不是勒著脖子掐死了，而是知道什麼時候該給予獎勵鼓勵、什麼時候又必須責罰、什麼時候該說話傾談、什麼時候又該沉默轉身。

不過樓慕宇真的是疲勞，下午聽湘告訴他沐庭的事，他就開始思索著要怎麼告訴樓辰軒，還有想著沐庭本身的性格想法，也同時用克斯跟伊芙的角度去看待沐庭這件事情，加上聶筱粉馬上訊息就來了，聶筱粉這個工於心計的大律師，一聽到沐庭的事情直接指出後面一定有人在搞鬼，要樓辰軒注意他跟沐庭身邊的這些醫生護士們；樓辰軒的事情樓慕宇必須分神去顧，而他自己身上又有其他更多的責任，希希跟繹書，還有湘，湘已經在家裡陪著希希很久了，她很想要回去彈琴，那希希的照顧勢必他們兩個要協調出一個合適雙方的時間，自己工作的事情也從來都是忙碌，想到這些，樓慕宇發出了一聲輕嘆，這聲輕嘆讓跪在牆角的樓辰軒嚇了一跳，哥哥很少在自己面前顯露出自己的疲倦，這聲嘆氣聽起來有這麼多的無奈，樓辰軒開始設身處地的替樓慕宇想，才感受到其實自己的哥哥身上掛的事情這麼多，連自己這麼大的弟弟的事都還要幫忙操上心。

樓辰軒默默的站了起來走到了樓慕宇身邊跪下，樓慕宇還是倚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很專注在自己的思緒裡絲毫沒有感覺到樓辰軒已經在身邊了，這讓樓辰軒又更加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哥哥，樓辰軒看著哥哥微微蹙在一起的眉頭，然後蒼白的臉色，不知道哥哥的胃病是否又翻攪了起來？

「哥.....您不舒服嗎？是不是胃痛了」

聽到樓辰軒的聲音就在身邊，樓慕宇有點嚇到的睜開了雙眼，看到自己的弟弟就乖巧的跪在自己身邊，睜著那雙純淨的眼睛看著自己，突然就覺得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小時候弟弟做錯事情也是這樣到自己身邊來道歉，真誠認錯的時候那雙眼就跟現在一模一樣，樓慕宇用手摸摸他的頭後不慍不火的說

「我沒事......說吧」

樓慕宇今天叫他來本來也沒打算要罰他或是生氣，只是要知道他對整件事有沒有好好想過了，而樓辰軒斂色回答

「哥哥，沐庭的事情，軒兒大概有一個想法了；她身邊的護士們，或是女醫師們，向來待她不好，這個在先前都有端倪，我那時候不太為意，因為這種事情硬去介入了反而讓事情發展的更不好，但是我並沒有想過沐庭其實根本不懂得應付這些，沐庭心思單純，這是我錯我沒有替她好好的思考過」

樓慕宇知道樓辰軒對整件事情也理解的七七八八了，也不願意多為難他，要他起來回去休息了。

樓辰軒只是到了廚房倒了杯熱水，拿回去給樓慕宇讓他慢慢喝，一邊幫他把脈，一聽脈象就知道腸胃疲弱，氣血兩虛，他哥哥壓力太大擔憂操煩的事情太多了，應該不只沐庭沒在吃飯，哥哥自己也一定是三餐不正常，樓辰軒開口念了幾句要哥哥按時吃飯不要忙的這麼辛苦，然後說放假的時候要把希希帶過去主屋照顧，樓慕宇只是笑了一下，要他自己先把跟沐庭跟醫院的事情處理好再來擔心希希吧。

主屋

早晨

沐庭今天早上在，等等有輪班要趕去醫院，樓辰軒帶著她一起出來餐桌吃早餐，樓辰軒一到客廳後就看到了自己的姊姊聶筱粉，沉默了一下心道，恩.....連聶筱粉都出動了，看來大家很是擔心。

聶筱粉無事不登三寶殿，身上堆積的案件是滿的像山，除了假日會來主屋，她幾乎沒有空過來，今天平日早上可以看到她出在主屋桌上，代表她不只擔心還要有所動作。她看到樓辰軒偕著沐庭走來，只給了樓辰軒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就不再多表示什麼，開始坐下吃飯，遞給了沐庭一杯她剛沖好的咖啡。

樓辰軒回去醫院除了當醫生也是克斯的助理，更遴選進了董事會董事，開始要佈局醫院管理，聶筱粉一直以來都是醫院的法律顧問，她的律所事務所是醫院後面的律師團代表，而弟弟回來，聶筱粉更是表態自己是站在那邊的跟了一起進去了董事會，她現在的身份除了是顧問更身兼了董事的席次，以她的手段跟能力，醫院高層的管理決策可是在她的手心底下。

克斯在早前就有放出消息要退休，但是樓辰軒的回來進了董事會又當他的助理，相信大家都知道這是一種交棒，以樓辰軒的實力在十年內當上院長也不是難事，不過在這種時候有人在背後搞鬼，針對沐庭的這些行為聶筱粉相信是後面有人在釋放出他們要動手的消息，雖然樓辰軒跟沐庭婚結的快速，兩個人在醫院也低調行事，只是大家都知道沐庭是樓辰軒的妻子，碰了沐庭也就是在變相的對付樓辰軒，而且選在這種時機，後面一定有人要拿克斯退休當作契機來把醫院大洗牌，當初樓辰軒進董事會的時候拉著聶筱粉一起進去為了就是預防這種時候。

「姊姊妳今天怎麼過來一起吃早餐了？」

沐庭看到聶筱粉很開心，她知道聶筱粉日理萬機，平日是幾乎看不太到她的。

「有時候太久沒有過來繞繞看看了，怕桌上放的食物放了太久沒人好好管理一番，餿了壞了，吃了進去那就不好了」

聶筱粉笑笑的回答，話中有話，盛了一碗白粥，緩緩地推到了樓辰軒手上。樓辰軒只是搖搖頭把那碗白粥推回去

「桌上的東西我晚點看看有沒有甚麼壞掉的，我來檢查一下，姊妳先吃，我自己盛」

看著粥又被推回了，聶筱粉笑著腹誹：我可以不現在出手沒關係，你要先用你的方式解決當然沒問題，但是呀，你的心軟難道人家會當一回事？

聶筱粉也不多說只是把粥拿起來，慢條斯理地吃了下去。

沐庭也不知道聶筱粉再說甚麼，桌上不是都放蔬果嗎？家裡小孩多，有餅乾零食也都是自己手做的，外面買的東西不健康也買得少。

「林護士長是不是常常刻意的刁難妳」

樓辰軒換了一個語氣，認真地看著沐庭問道，沐庭嚇了一跳怎麼突然沒頭沒尾的問這句話

「什麼？我......不知道」

沐庭心想，林護士長跟一些醫生們的確有些時候是比較不幫忙，不過要說是刁難可能也太過了吧，畢竟自己初來乍到也沒工作幾個月，不熟悉醫院的流程，一定是不小心害她們多增加工作的負擔，所以才會有些事情上面她們都讓自己來處理。沐庭對這些都不以為意，她心好善良，人家背後的小動作她也不覺得那叫做被欺負。

「我看了妳的班表，被排得亂七八糟的，常常就是大夜小夜的連在一起上，來還有一連好幾班，妳都不覺得這有問題嗎？」

「咦?還好呀，我們在獅子山的時候不都是把病人看到完嗎?我能多幫點人都多幫點」

沐庭只是笑笑的回答，一邊咬著吐司一邊天真地的說道，樓辰軒早就知道她會這麼說，他只能開口跟她說

「林護士長喜歡我很久了，還有醫院很多的同事，她們從我以前在醫院剛服務的時候就喜歡我，我這次回來受到的歡迎未減，我相信他們對妳不友善很大一部分是因妳是我老婆」

樓辰軒非常坦誠，這種女生間的小心機，他原本不以為意，自己喜歡誰、愛誰、娶誰又何必要經過她們的同意呢？但是她們好像越來越過頭了，再加上醫院的另外一邊的勢力居然拿了這樣的小心思過來利用，如果只是單純的因為沐庭得到了自己而讓她們忌妒不開心，進而開的小小調皮玩笑，這個樓辰軒都還可以裝作沒有事，畢竟林護士長這一掛向來是樓辰軒底下的人馬，她們能力好，樓辰軒交代的事情都擺一順位，樓辰軒跟她們在工作上向來合作愉快，但是她們這樣的作法已經讓有心人打蛇隨棍上，加大的利用成為了一種籌碼手段，這樣就不對了。

樓辰軒不是不知道醫院背後的勢力交錯龐雜，他不喜歡這些權力鬥爭，但是不代表他不懂，他也許從小被哥哥姊姊們護得很好，但是在主屋長大的他怎麼能不具備有這些能力，都磨到了這麼大了，如果真的不懂，昨天哥哥的藤條就抽了上來哪能容許他還這麼大搖大擺地走在醫院被當箭靶。樓辰軒進董事會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想要做出改革，他想要的兒童醫院是一定會辦起來的，但是現在的醫院也需要改變，樓辰軒不想要在讓醫院淪為制式，他想要把這間醫院變得更好，更能幫助人，成為沐庭心目中的那種不因權貴貧弱而有所塞選的那種體制，所以當初一回來的時候就去找了聶筱粉跟他說了自己心中的改革想法，因為說到政治鬥爭上的爭權奪利、爾虞我詐，有著一百種手段的聶筱粉絕對是這種遊戲的不二人選。聶筱粉也只是笑笑的捏著自己的臉，甜甜地說自己弟弟長大了願意為心愛的人做出改變了。

隔天聶筱粉也不知道施了什麼魔法，董事會馬上招開臨時遴選，咻的一聲兩個董事席次都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