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 (六十九)
樓慕宇回到書房拿起手機，果然樓辰軒跟伊湘的訊息塞滿了整個頁面，樓慕宇嘆了口氣的開始點開回覆，心裡一邊腹誹，就是這些傢伙，小孩教訓完了就開始哄，難怪繹言被寵的這樣蹬鼻子上臉的，挨打受罰是因為做錯事，不是挨打了就是功績卓越，還要哄著疼著。
繹言跟著繹書回到房裡，一進房間，繹言馬上對著繹書說「哥哥，對不起，是我害了你也被罰，哥哥我錯了」
繹言眼裡含淚，表情真誠又懊悔。
「小言，沒關係，爸爸今天沒有打我打的很重，你趕快先去洗澡，我等等幫你擦藥」
兩個小孩都把自己洗乾淨，該弄的弄好了後，就準備上床休息，繹書要繹言趴好，他拿出了之前叔叔給的傷藥要幫弟弟上藥，手只是輕輕摸上繹言飽受摧殘的屁股，繹言就疼的跳起來，這時房門扣扣扣的聲音響起。
繹書正覺得奇怪的同時，樓慕宇就推門進來了。
「我以為你們兩個睡了，就沒等你們的回應，我可以進來嗎？」樓慕宇停下開門的動作，看著繹書問道。
「爸爸請進，我在幫弟弟擦藥」
樓慕宇走到了繹言的床邊，輕輕的點點頭，接過繹書手上的傷藥「我來吧」
樓慕宇在傷痕纍纍的屁股上塗藥，繹言疼得嗚咽，樓慕宇停下擦藥的動作，先撫了撫繹言的頭，要他忍著點乖乖上藥。
繹書還真是覺得爸爸這幾次真的不太一樣，居然被打完後都會進來關心，還幫忙上藥......
又想到今天在書房的時候爸爸對自己的舉動，讓自己趴在大腿上、用巴掌打、打完後還讓自己坐在他的身上、還跟自己說了一些不用這麼害怕他的話，繹書露出一臉空白的傻樣楞楞地看著爸爸。
樓慕宇看他那副不知所措的呆樣，輕輕的笑了一下才說道「繹書，你也去躺好」
樓慕宇很輕柔的繼續幫繹言擦藥，也沒再多說什麼話，繹言知道伯伯進來就是過來關心他們的，就在樓慕宇把藥擦完的時候繹言抬頭看著他「伯伯......」
兩只眼睛淚光閃閃，神情真是無辜可憐的令人心疼。
不等大人回話，繹言直接撲到了樓慕宇的懷裡，開始哭了起來。
「伯伯對不起......」
樓慕宇抱著他，用大手輕輕的拍著他的背，默默的安撫他，繹言看到大伯態度整個不一樣後更加肆無忌憚的撒嬌著，蹭到懷裡繼續哭。
在一旁的繹書又再次看傻了眼，繹書知道弟弟可愛又會撒嬌，他也很喜歡繹言跟自己撒嬌，但是繹言也太有膽了，剛剛才被教訓完，現在馬上就撲到教訓自己的大伯身上，還把鼻涕眼淚的全部都黏上去......
繹書真是覺得弟弟是不是忘記了剛剛是被誰壓著狠狠教訓一番？
不過繹書看著爸爸好像很喜歡繹言這樣子撒嬌，一點不悅的神情都沒有，只是很溫柔的拍著繹言，身上被繹言哭的濕答答的都不介意。
“其實你可以不用那麼怕我” 爸爸剛剛在書房對他說的那句話，突然的橫在腦海裡......
繹書看到他們兩個人的樣子感覺很融洽又溫馨，弟弟也不怕爸爸，爸爸看起來一點也沒有要繼續生氣的樣子、也不嚴肅，繹書想著，自己是不是也能試著這樣跟爸爸撒嬌？
繹言持續的嚶嚶哭著「伯伯你是不是不喜歡言兒了，言兒好疼」
樓慕宇知道這小子現在就完全不怕他了「你呀，就是被你爸爸給寵壞了，寵的這樣敢摔碗又敢口出狂言」
一句話看起來是責備，但是講起來卻像是寵溺，這真是讓繹書大為驚訝，爸爸什麼時候會在罰完後開起玩笑了？
樓慕宇也同時疑問著自己怎麼生出了這麼多的溫柔，以前教訓完孩子還不曾這樣哄著。
「伯伯，言兒不敢了，沒有下次了，求求您別再這樣罰我了」
繹言一直以來對人的理解都比繹書來的深，他知道大伯會過來就是來關心的，如果還生氣就不會過來了，而這時候就是撒嬌認錯的最好時機，加上大伯很喜歡小孩子跟他撒嬌，這時候就是努力賣萌，其他都不用多考慮。
樓慕宇看他這樣乖巧的可愛樣，心裡還真是捨不得，就知道這個小子真的是大小通吃，整個主屋上上下下哪一個人不疼他，連繹書都這樣要幫他扛幫他受罰，這個小子就是個迷人精，果然是樓辰軒生的兒子，像他像的一百分。
「伯伯，那您還是罰言兒好了，只要您不要再罰哥哥就好」繹言看樓慕宇不講話，也不敢太超過，乖乖的縮在他的懷裡，心想到，只要做錯事情不要牽連到哥哥就好，其他的自己受罰沒關係的。
「好了，鬧了一整晚了，睡吧」
樓慕宇捏捏他的臉頰後，就把他輕輕的放趴在床上，不要讓他壓到臀上的傷，在幫他把棉被蓋好然後抹了抹臉上的淚，繹言乖乖的也不再哭了，趴好在床上，把眼睛閉起來。
樓慕宇看著解決了小隻的，還剩下一個，他繞到床的另一邊，要繹書趴好，也同樣拿了藥過來要擦，這次繹書倒是沒有拒絕他，很乖的趴下，小孩臀峰很輕微的泛白，其他就是小小的紅腫而已，藥很快就上完了，樓慕宇一樣的幫繹書把棉被蓋好，然後就坐在繹書身邊也沒離開。
繹書感覺爸爸沒有要馬上離開的意思，今天這麼多的跡象顯示，也許自己可以試試看跟爸爸親近一點......
繹書這時慢慢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往自己父親的大手伸去，他沒敢牽爸爸的手，就是輕輕的把自己的手移到了樓慕宇的大掌底下，微微的碰著。
樓慕宇挺驚訝的，這算是繹書第一次對他做出示好的舉動，樓慕宇也不敢有太大的回應動作，畢竟繹書這個小孩想的多也靦腆害羞，不像繹言這麼會撒嬌又看懂看人臉色，所以只是稍稍的把自己手掌收緊了些，把繹書的手給包覆起來。
然後兩個人都不敢動了。
繹書是有點喜出望外的，他感受到爸爸把他的手掌收攏，這樣就把自己的手整個包覆在他的大掌下，好像整個人都被保護起來的感覺，繹書有點飄飄然，這個感覺很像他們一起去露營的時候。
「快睡」樓慕宇輕輕地對繹書說了這句話，繹書點點頭，然後把眼睛閉上，手還是維持原樣的在大掌底下，心裡像是有一陣暖流緩緩流過，潺潺細水滋潤了身體的每一寸。
樓慕宇靜靜的坐在繹書旁邊陪著這兩個小孩，直到兩個孩子都睡著了後，他才起身離去，回到書房去給伊湘還有樓辰軒傳兩個小孩睡著的照片。
一整個晚上的折騰，實在也是累了。
教訓小孩要說教、要讓他們心服口服、又要讓他們能有面子、又不能教訓得太過頭、罰得太輕又沒有對應到家規上訂立的準則......
樓慕宇在心裡直搖頭，現在教訓個孩子要顧慮的事情真多，到底是之前自己太過嚴厲，繹書又太乖的任自己教訓，還是現在年紀長了也懂得多思量孩子的心情？
樓慕宇失笑的嘆了口氣，深深的覺得要當好一個父親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翌日
繹言繹書晚上下課回來，洗手吃完飯後，繹書就帶著繹言跟爸媽打聲招呼後就去書房繼續抄書。
而在醫院上班的沐庭擔心了一整天，怕繹言被罰的很慘，早上的時候轉了訊息給樓慕宇，但是只得到了清清淡淡的“沒事”二字，沐庭看了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一整天都擔心的上上下下，表情跟訊息上簡單的沒事二字差的可遠了。
今天急診室忙的晚，沐庭一下班後直接就去了樓慕宇家，電鈴按了後是樓慕宇出來開門，樓慕宇看到沐庭後則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
「哥哥」沐庭問好著，眼裡急著往客廳裡瞧，想看看繹言的身影。
「吃飯了嗎？」
「還沒吃，哥哥，言兒好嗎？」
「進來吧，他們兩個在書房裡罰寫」
像是一點都不意外沐庭的出現一樣，樓慕宇把她帶了進來，也不再多話。
伊湘則從客聽上走過來，拉著沐庭去餐桌「沐庭妳別擔心了，小言兒沒什麼事，小孩子都吃飽了在書房呢，你忙到這麼晚了，是不是還沒吃飯？等我一下，我弄個菜很快」
沐庭被壓著在餐桌上坐下，坐立難安想要先去看望繹言，樓慕宇抱著希希過來交到她手上，沐庭撫著希希，還是開口問「哥，我可以先看一下繹言嗎？」
「先吃飯吧，罰寫的時間還沒到，時間到了就讓他們出來」樓慕宇不慢不緊的回覆，看沐庭那個擔心的樣子，心裡在暗笑著，就這麼疼這小子？
伊湘端著菜出來看到沐庭心神不寧的樣子，坐在那裏跟樓慕宇大眼瞪小眼，輕笑了一下「別太擔心了，小言兒今天很乖，晚飯都有吃，昨天是被罰的重了些，不過小孩受教，心性好，昨天晚上睡前就又賴在大伯身上撒嬌著呢」
沐庭默默的接過來姊姊做給她吃的菜，一邊嚼著一邊想著，自己是不是把繹言逼得太緊了？
這樣強迫繹言接受自己的好意，也沒顧慮的小孩的心情，就硬是把自己對待人好的方式強加在對方身上，人家不要自己還不放棄，這種強硬的好意，難道真的是良善嗎？
樓慕宇看看時間，從小孩進去書房罰寫也一個多小時了，罰跪抄寫樓慕宇不想要求一次寫完，繹言沒被罰過，要是真的一次罰完這樣太重了，加上要的就是磨他們的心性，樓慕宇一點都不急，多的是時間慢慢跟小孩耗。
「時間差不多了，我去把他們倆個叫出來」
沐庭聽到樓慕宇這樣說後，突然一時之間腦袋白光一閃，各種想法念頭並進---
等等繹言出來看到我後又不開心然後哥哥看到又生氣再繼續罰他怎麼辦？
這樣不是又再次強迫他接受自己的善意了嗎......？如果繹言又因自己而受罰，那她來這裡的用意豈不本末倒置了？
沐庭各種心裡小劇場，突然神情緊張，還是趕快離開不要讓繹言看到自己是最安全的，沐庭馬上站起來說「哥哥姐姐，那個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咻的一聲沐庭丟下了筷子，馬上逃離了樓慕宇家。
伊湘都還來不及發話，一轉眼沐庭就不見了，留下樓慕宇夫婦疑惑的對看，這沐庭是怎麼了，前一秒還急著看孩子，下一秒又匆忙消失？
「慕宇，我先打電話給小軒兒問一下好了，孩子交給你了」伊湘蹙了蹙柳眉，微笑著拿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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