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 (六十七)
二十下都打完了樓慕宇沒多刁難他,不過看他整個人都要揪成一團,屁股上都是木板的痕跡,一棱一棱的紅腫,微微顫抖,痛成這個樣子還是乖巧的忍住,樓慕宇心裡很是心疼,但還是靜靜的跟他說「如果用家法打完全部,你能撐住嗎?更何況還說要挨上繹言的」
繹書的眼角有淚,屁股上的熱哄哄的痛感讓他疼的揪心,在疼痛的同時他也覺得奇怪,其實今天爸爸如果在用更大的力氣打下來,或是再多打幾十板自己也能撐住,就是疼痛嘛,牙一咬忍著也就過了,過往也都是這樣,甚至都打得比今天還重,但是今天也才二十板整個感受都不太對,爸爸下手的感覺不一樣,重也還是重,但是今天帶了點不一樣的東西,繹書說不出來那是什麼,只是覺得無所適從。
「以後自己說話做事,要懂得量力而為」
樓慕宇看他還是乖乖的趴著,連大氣都不敢換一口,心想著可能是打疼了,從小也就是這麼打他,家法該怎麼罰就是這樣罰,打你疼是應該,要是不疼打你幹嘛?
疼了才長的了記性,如果不想被打被罰在犯錯前怎麼不先想想家規寫了什麼、家法會怎麼罰?
如果忘記了那挨打就也是剛好,如果記得但是還是犯,這啟不是明知故犯,何須留情。
樓慕宇想想也覺得奇怪,以前也從沒打完他心疼什麼的,唉,真不知自己現在這樣心疼,是自己心軟還是以前真是太嚴格了?
樓慕宇把小孩從趴著的姿勢抱了起來,幫他把褲子穿起來,讓他翻過來坐在自己大腿上,然後安靜的看著他。
繹書愣了一下,尷尬的感覺油然而生,受罰完後自己還沒有這樣的姿勢過,爸爸不常抱自己,也不會像這樣把自己放在大腿上,除了上次他們一起去露營那次後就沒有了,那的感覺真的很好,誤會冰釋,兩個人一起吃零食餅乾還去露營,不過回來後好像又回到之前一樣,爸爸一樣是高冷寡言,自己做錯事情還是一樣被罰,然後還是一樣的怕爸爸,有時候繹書常常都覺得那次露營是真的有發生還是沒有?
繹書坐在樓慕宇的腿上,頭垂了下去,不知所措的紅著臉,樓慕宇反倒是很大方地看著小孩,知道自己的兒子怕他,縱使都打完了,繹書還是怕著,可能怕又在被罰被訓吧。
「其實你可以不用這麼怕我」
樓慕宇說這句話時,深色的眼睛黑的烏亮,黑的眸子映的白色像是透明玻璃一樣的清晰,同時閃爍著柔和與溫暖,而繹書聽到這句話抬起了臉,眼光怯怯的,像是飽受驚嚇的小雛鳥,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父親。
樓慕宇的眼神的確是帶著柔和,犀利依舊,不過溫暖透出了眼,稜角被這樣的祥和給磨鈍了些,繹書詫異的完全不知如何反應,他現在可是被處罰著,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優待?
家法向來是神聖不可侵犯,除了疼痛跟反省,其他的東西是不會在行家法的時候出現的。
不過繹書也從來不會區分到底甚麼時候是處罰結束,他永遠都覺得自己的父親就是家法的代名詞,永遠都是冷酷沒有仁慈,就算罰完了繹書也好像覺得自己老是在被處罰,樓慕宇過了這麼些年也總算懂了兒子看待自己的方式,不過除了責怪自己外他也沒有甚麼好多說的,畢竟他向來是這麼對待繹書。
沒有溫柔沒有慈悲,只有生冷的教條。
樓慕宇伸出了手,把手放在繹書的頭上,還是一樣和緩地看著他,繹書的臉又紅了起來,完全秉著呼吸不敢動,連自己最喜歡用的低頭逃避都震驚的忘了,樓慕宇沒有在更進一步的動作,事實上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就跟上次跟伊湘一起去房間看望小孩一樣,這種時候他真的是沒有應對的方式,這也沒寫在家規上去規範,是該怎麼辦呢?
樓慕宇怕的是又把繹書嚇的給逼進了角落,讓繹書再重蹈覆轍一次,上次在姊妹倆面前罰他,對他造成的影響也不知要多久時間才可以撫平,雖說是講開了,不過這小孩向來不說自己心思,樓慕宇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繹書從繹言一離開書房開始就完全覺得一切都不對了,他現在不僅被抱著,爸爸還摸著他的頭?從爸爸手心上傳來的溫暖讓繹書再次的覺得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就算這次他被罰,根本上其實也不是他的錯,但是從以前不是他的錯他挨的板子也沒有少過,就不曾一次像今天一樣,用巴掌打,打完還可以被安撫著?通常這時候都是在牆角跪著不然就是開始寫悔過書,更不可思議的是爸爸還把手放在自己的頭上,用這樣的眼光看著自己。
繹書害羞的從髮根開始都一路紅著到的腳趾,繹書覺得爸爸好像變的比較不一樣,突然萌生出想要靠在爸爸懷裡想法......就在這個看似可以撒嬌的時機,繹書準備把自己慢慢的靠過去,突然這時......
「好了,去把繹言叫進來吧」樓慕宇把手拿開直接讓他起來了。
樓慕宇看他整個人像蝦米一樣的差點就要捲起來,也不想再讓他尷尬為難,就放他小孩下去了。
只不過就差那麼一秒,繹書就要主動的靠過去,樓慕宇已經向前了好幾步,不過最後可以擁抱的距離還是被拉開了。
繹言在外面整個人都是忐忑不安,一邊擔心裡面的哥哥因為自己受罰,一邊擔心等等自己要挨的,伯伯的嚴厲早有耳聞,只是自己從來沒被盯上過。
繹言被叫進來後,樓慕宇準備要叫繹書出去書房外時,繹言開口了「伯伯,請不要讓哥哥出去門外,繹言做錯事已經讓哥哥因為我受罰,我不想再讓哥哥站在門外,請讓哥哥留在書房裏面,繹言不怕在哥哥面前挨打」
樓慕宇抬了抬眉毛,看來這小子挺信賴繹書的「那就過來吧,繹書你去牆角面壁」
「挨打的時候要把下半身全部褪下,不能亂動不能擋,姿勢維持好,專心思過」
繹言趴在了樓慕宇的腿上,褲子都褪到了膝蓋,現在的他稱的上是瑟瑟發抖,當樓慕宇第一個巴掌落下來的時候繹言驚的跳了起來。
好痛!
怎麼巴掌就這麼痛!如果換到了戒尺怎麼辦!
繹言想著,總共60下,硬生生的受了後屁股會長什麼樣子!哥哥也是這樣挨打嗎?自己居然讓哥哥也受了這麼多的疼痛,繹言緊緊咬著下唇,內心後悔。
前十下樓慕宇用手打,也才十下繹言就受不了,咬了咬唇,然後開口說「伯伯,言兒知道錯了,可以不罰嗎?」
樓慕宇還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要求,在罰繹書時最多就是喊痛也從沒敢請求說不罰,只有上次那次在姊妹面前罰他,自己真的也是下狠手,繹書到了最後才有開口求饒。但是他打繹言這都沒打幾下小孩就開口請求不罰了!
不過樓慕宇倒也沒有覺得這句話有多麼冒犯,只是好好的回他「不行,繹言你犯了需要挨六十下打的錯,那就必須要全部挨完,如果你不想要被責打,那就要記得這次的教訓,下次不能再犯了」
「言兒聽到了」
樓慕宇繼續用巴掌在打了十下,之後換了戒尺「繹言,接下來的四十下我會用戒尺處罰你,不可以亂動,姿勢維持好」
話語一落,樓慕宇用雙腳把繹言的兩隻腳給壓好,戒尺就猛烈的揮了下來,繹言叫了出來,沒打幾下就哭出來了
從沒挨過打的繹言,完全沒辦法想像這種疼痛,每打一下腦袋就像是被注入一道白光,刺的他張不開眼,痛苦火辣辣的烙在身體上面,從臀部一路竄上來的痛,疼的繹言除了哭跟叫以外沒有辦法有其他的反應。
抽打像是急風暴雨。
繹言的屁股隨著戒尺一下又一下逐漸紅腫,慢慢深紅,痛的感覺只有越來越強烈,沒有任何喘息的空間。
繹言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委屈,他只不過就是不想要沐庭阿姨取代媽媽的位置而已,為什麼現在會趴在大伯的腿上被懲罰?
繹言在心裡就是認了大伯做自己的父親,大伯要罰,繹言是心服口服的,但是自己一點都不想因為沐庭阿姨而受懲處,在心裡的一個很小很小的角落,總是希望自己的daddy是跟mommy在一起的,但是現在連這樣的機會都不可能了,mommy已經死了,什麼可能都沒有了。
「伯伯,你為什麼要因為沐庭阿姨打我」一邊挨打一邊又在想著那些糾結,繹言受不了了,大哭的爆出了這句話。
「你覺得我因為沐庭阿姨打你?到現在你怎麼還是不懂」樓慕宇把揮舞的戒尺停了下來,少了戒尺一下一下打在臀上的聲音,就只剩下繹言的哭聲迴盪在書房。
「繹言,你有沒有想過,你今天這樣的舉動,會讓你爸爸多麼的傷心?你老是看沐庭不順眼,這就算了,你今天甚至踰矩到過了底線,我從來不相信柔柔是這樣來教育你的」
繹言一聽到柔柔的名字,哭的更傷心了
「你今天這樣的舉動,對得起向來用心栽培你的媽媽嗎?」
「對....不起......mommy」繹言邊哭邊回答。
「還有你的爸爸,你從意外發生就怪他,之後不怪他了但卻開始針對沐庭。你爸爸從來不對你大聲一句,把你捧在心上,你要怪他沒關係,他的心在痛也還是承受你的誤解,你跟奶奶離開了他整個人都被擊垮了,但是還是在家裡等你,連想要看你都要這樣偷偷摸摸遮遮掩掩,你一回來了他就張開雙臂,接下來呢,你開始對他的太太百般刁難,那是他真心相待的妻子,而且沐庭阿姨從來沒有對不起你過,她除了愛你、疼你、任何事都讓你外沒有其他,可是你還是選擇要在她面前發脾氣遷怒她,想盡辦法的擺臉色給她看,你爸爸看在眼裡是痛在心裡,這些你有想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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