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 (七十九)

樓慕宇一樣對繹言很嚴格,任何事情都吹毛求疵的要求著,就像是以前要求繹書,現在全部的東西都在繹言身上再來一遍。

上週上課的時候,他就已經挑過繹言的字了,把每一個寫不好的、筆畫錯誤、字形不對、不整齊劃一、錯字等等的字全部都圈了起來,今天過來再次檢查繹言的功課,裡面的字還是沒有太大的進步,樓慕宇的臉就冷了下來。

過了一週了,為什麼沒甚麼進步?

「你這一週的時間在做甚麼?」

繹言支支吾吾的答不出來。

「去把戒尺拿過來」

繹書在旁邊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默默把眼睛閉上,心理用力地嘆了一口氣。

繹言默默地去櫃子裡拿了自己的戒尺,走過來拿給大伯。

 「手伸出來」

樓慕宇開始揮戒尺,第一下揮下來的時候繹言嚇了一大跳,疼痛是這麼大咧咧的直直攥出來,他沒有被打過手心,不知道原來痛是可以直接揪心。

第二下揮了下來繹言還是被嚇到不知道怎麼反應,直到第三下,小孩才反應過來馬上把手指彎曲起來想要躲掉,好險樓慕宇動作快把揮到一半的戒尺收了回來,差點直接敲在骨頭上。

樓慕宇臉瞬間就沉了下來,語氣威嚴帶著怒氣:「你這個壞毛病要是在樓繹書身上,早就被我扒一層皮下來」

樓慕宇把繹言的手緊抓過來,攤平成受罰的姿勢,轉頭過去看著繹書:「你說」

繹書看到弟弟在挨手板子的時候居然沒有好好的放平手心,還把手指頭彎了起來,瞬間是看傻了眼,真不知要佩服他的無所畏懼,還是太傻了。

「挨打的時候要把手平放,手心向上,不可以亂動,更不可以把手指彎曲,戒尺打到不對的地方這樣會受傷,如果挨打的時候姿勢跑掉了沒有維持好,前面打的就不算,重來一次,且要加罰,動一次的話要加10下」

繹書趕緊回覆爸爸的話,又馬上接著求饒:「爸爸,請不要加罰言兒,是我沒有跟弟弟講挨打的規矩,加罰的部分請您罰我」

他知道弟弟沒有被有什麼挨打的經驗,尤其又在父親這裡規矩比天還大,犯錯了該怎麼請罰、罰幾下、什麼姿勢受罰、罰完要謝罰等等的無一不是規矩,繹言該挨的對他來說已經太重,還要再加上加罰的戒尺,那麼多下打下來一定更不小心在過程中就又被抓到姿勢錯誤,又要重打,根本被罰的沒完。

「好,既然你哥哥替你求情,這十下就打在樓繹書身上,你自己好好看著,看是還要你哥哥替你挨多少下你才願意好好的挨打」

「伯伯,不要!言兒知道錯了,請您不要打哥哥,我不會再亂動了」繹言馬上大喊,這時候才知道害怕。

樓慕宇根本沒理他,戒尺拿了就往繹書手上揮。

繹書把手伸出來呈上到樓慕宇的面前,平放好,一下一下的挨著打,每打一下就報數,十下打完,紅痕浮在手掌心上,但卻絲毫沒有移動,還是好好的平放攤在樓慕宇面前,標準的受罰姿勢。繹書從小被打到大,光是一個受罰姿勢都挨了不知道多少的戒尺,才把姿勢都端的正正方方,半寸都沒跑掉。

逼繹言最好的方式就是拿繹書開刀,樓慕宇一清二楚小孩的心性,板子打在自己身上都不會痛,一定要往自己哥哥身上打才會痛。

繹言看哥哥被打完後,難受的跪了下來,眼眶已然有淚,沙啞地說:「伯伯,這一週是繹言貪玩沒有認真練字,我錯了」

樓慕宇冷冷地瞪著小孩,都出院好幾週了,身體哪有不適也早好了,跟沐庭也處的融洽,現在還可以這樣散漫,純粹就是孩子心性調皮不定性。

「我圈了18個字,一字一下,再躲一次全部翻倍」

繹言點頭表示知道了,大伯沒有發話,他可是不敢站起來,只能跪著把手抬高伸出來,學著哥哥把手心平放呈好,才開口請罰:「伯伯,繹言準備好了,請您責罰」

戒尺揮了下來,繹言痛的一顫,打手心比打屁股痛多了,但是這次再怎麼樣也不敢亂移動,一下一下的硬生生忍住。

繹書在旁邊看著也不敢喘息,父親每揮一下都像是打在自己身上一樣,每次只要罰繹言,哥哥繹書都比他還緊張。

戒尺落在皮肉上的聲音停止,好不容易都打完了,繹言用盡所有的力氣才讓自己不動也不縮手,冷汗涔涔,眼眶的淚含了這麼久,就差這麼一點就要哭出來,繹言努力的把眼淚給逼回去,然後開口跟伯伯道謝。

自己犯錯被打是活該,有什麼好哭的。

「繹言現在去罰寫,繹書你回房了去吧,沒你的事了」

樓慕宇把繹言寫字的作業翻了倍,壓了下禮拜要交的期限,在囑咐繹書以後弟弟字必須先讓他看過才能拿過來。

繹言聽完後就乖順的去把罰寫的桌子跟墊子拿出來開始罰寫,繹書離開前特地看了繹言一眼,深深的希望弟弟可以不要再多犯錯。

繹言跪了一個多小時,把該訂正的字寫完了,抄書練字的作業寫了一些,樓慕宇讓他起來,然後細細地檢視了剛剛寫的字跡。

繹言看著大伯眼裡認真細審的目光,一樣是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他心臟隨著大人上下移動的精光跟都著快跳到嘴邊,好險最後伯伯微微的頷首,繹言知道今天是過關了,跳到了喉頭的心臟才又跳回去,小孩乖乖道謝後就回房裡休息了。

樓慕宇不打算哄繹言,這種貪玩、明知故犯的錯,不是該被鼓勵的行為,繹言更需要嚴厲的教導;而小孩今天也不敢造次,他知道伯伯生氣著,只能明天早上的時候看伯伯有沒有氣消再跟伯伯道歉。


隔天一早,繹言起的比繹書哥哥還早,準備好了後就先去客廳,樓慕宇已經在餐桌上看新聞報紙、喝咖啡。

「伯伯早安」

樓慕宇微微頷首。

繹言先跟大伯問早安,之後在走的更近大伯身邊,露出萌萌的大眼,悄悄的說道:「伯伯,昨天是言兒的錯,是我太貪玩了,這一週都沒有好好練寫字惹得伯伯生氣了,您能不能原諒言兒?」

一句話說來糯軟甜膩,樓慕宇聽完都笑了,繹言馬上又溺了過去,抓的時機真是剛剛好。

樓慕宇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語意已然帶上寵溺:「你知道你哥哥都不敢像你這樣明目張膽」

「那是哥哥不了解伯伯呀,哥哥現在知道了以後都會這樣跟伯伯撒嬌」小孩眼睛眨呀眨,明澈清亮宛若潺潺清泉。

樓慕宇最喜歡這小子的就是個性好,怎麼罰他訓他,隔天就完全不在意了,不記仇、也不因為被罰過就害怕的戒慎恐懼,真是乖。

他拿起了桌上的小麵包,撕了一角餵到了繹言嘴邊,繹言張開嘴慢慢的咬著,快吃完的時候樓慕宇就會在撕一塊餵過去。

「伯伯,你也吃嘛」繹言也拿了一塊麵包起來要餵給大伯,樓慕宇微笑的搖頭要繹言自己吃,甜麵包是準備給孩子們的,他通常不太嚐。

繹書這時候走了出來,也到餐桌邊跟樓慕宇問早「爸爸早安」

樓慕宇微微輕笑著點頭,而繹言一聽到哥哥的聲音,開心的跳下大伯的腿,拽著繹書的手打招呼著。

樓慕宇幫繹書倒了杯牛奶示意小孩要喝完,要小兄弟都坐好一起吃早飯。


晚上的時候繹言就回家了,沐庭知道小孩又被罰了,心疼的拿著敷料幫繹言緩解疼痛跟紅腫,樓辰軒在旁邊看了都笑出來了,就這麼點程度的打,還要搞的像是受了多麼嚴重的內外傷來治療,以前哥哥罰自己那才叫狠,繹言這小打小罰算什麼,樓辰軒在旁默不作聲的看著母子兩人的互動,一個誇張的悉心照料,另一個討巧賣萌著,看著這兩個人合力的灑狗血,樓辰軒真是無可奈何又覺得溫馨的可愛,也捨不得挖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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