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 (十八)

下午的時候樓辰軒就把自己的東西都收好，晚上乖乖的跟著哥哥在廚房幫忙，真是難得看到他進廚房當幫手。

飯後，湘跟希希先上車了，樓辰軒與樓繹書跟樓慕宇三人一起在主屋的門口跟伊芙道別，伊芙只是冷冷地瞪著他們三個，一句話都不想說，克斯倒是在旁邊笑得燦爛，克斯早就看不下去伊芙對待樓辰軒的寵溺了，每次都他想要說兩句伊芙馬上氣沖沖的拿著樓辰軒在非洲受苦受難多可憐出來回嘴，克斯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伊芙心疼兒子，想要這樣的補償他，但是伊芙真的太超過了，是時候把這對母子給拉開一下距離，不然關係越來越不健康。

伊芙心疼呀，照顧了幾近一年的兒子，還有住在這裡這麼可愛的小孫子，主屋有他們兩個的日子其實很開心，尤其是繹書來了後樓辰軒進步的速度神速，已經神速到他哥哥看不下去要帶他走了，唉，伊芙也知道自己太寵樓辰軒了，也是時候不要在把他保護在身邊。

樓辰軒看看哥哥再看看媽媽，只對伊芙無奈的聳肩，繹書則是看著全部人都不說話覺得非常的奇怪，他只好先開口跟奶奶爺爺說再見

「奶奶、爺爺，繹書這段時間住在主屋謝謝您們的照顧，繹書要回家裡去了，之後會常常跟爸爸媽媽一起過來」

繹書說完話後禮貌的躬身

「繹書呀，回去之後不比這裡，以後有誰欺負你了，馬上打給奶奶」

一陣夾槍帶棍的，伊芙在講給樓慕宇聽，現在她的兒子跟孫子都在樓慕宇手上，真不知會被整治的多慘，樓慕宇也知道伊芙在警告什麼，但是他理都不理，只叮嚀母親身體健康

「媽，請多多照顧您的身體」

樓慕宇話講完了轉身就走，樓辰軒只是哀怨的看著伊芙，然後不情不願的跟著哥哥後頭走，只有繹書可愛的跟奶奶爺爺揮手後再咚咚咚的跟著爸爸叔叔後頭往車子方向走。

看著他們走遠後的伊芙轉過去狠狠的瞪著克斯，克斯看到她要開始遷怒於他人了後，一溜煙地跑了！

樓慕宇跟湘當初在買房子的時候本來就是留了一間房子給樓辰軒，在他去非洲前，就是輪流住在主屋跟樓慕宇家，現在他又回到了哥哥家的自己的那個房間，房間打掃的很乾淨，跟他出去前是一模一樣的，書櫃上是他的一些研究跟醫書，還有他的舊相機，跟一些舊的衣服，旁邊放著湘體貼的幫他買了好幾件新的衣服褲子，樓辰軒覺得不管到哪兒，自己都是很被疼寵的。

在哥哥家樓辰軒起的很早，他也不可能睡到日上三竿，他早早起來會幫忙樓慕宇一起弄早餐，然後他會帶小孩去上學，回來的時候在家裡跟湘一起看是要做家務的事情還是一起照顧希希，晚上的時候他還是把繹書給叫到自己房間兩個人一起睡，或是跑去繹書房裡跟他的小傢伙打鬧。

慕宇書房

自此繹書住在主屋後，慕宇幫繹書上課的頻率就拉長到了兩三週一次，有時候忙也就取消，讓繹書自己唸書，有問題的時候再提問，繹書現在也住回來了，也是時候該回來上課了。

當繹書走進書房坐下來準備的時候，樓慕宇開口問他

「上次交代給你的作業寫好了嗎？」

繹書嚇了一跳，什麼時候有作業？上次他們一起上課已經是一個月以前，之後每天就是跟叔叔開開心心的在主屋玩，繹書也沒有特別的多唸書，上次上完課後什麼作業的都拋在腦後了

樓慕宇看著他兒子一臉驚恐疑惑，也就知道繹書根本忘了這一件事了，果然還是個孩子，貪玩。

「你連有作業這件事情都忘記了？」

繹書只是把頭低下來，不敢看向爸爸，頓時覺得很害怕，自己居然連有作業要寫這件事都玩得忘得一乾二淨，從叔叔回來後每天在他身邊混著過得很幸福，兩人常常就是一起打電動，或是在叔叔懷裡依偎，有時候一起看點書或是跟一起去拍照攝影，在叔叔身邊，時間都過得好快好幸福；奇怪了怎麼自己就把爸爸交代的作業忘得這麼徹底？

「爸爸，繹書......忘記了」

樓慕宇想著也該是時候立規矩了，放出去了這麼大段時間每天都跟著樓辰軒兩個人不知道在幹嘛，繹書從來不會忘記自己交代的事物，也把該處理的事情用的井然有序的，現在回來了也該是把過去建立的好習慣在重拾回來了。

樓慕嚴肅的看著繹書，冷冷的命令

「去拿家法」

繹書屏氣的走過去櫃子裡把自己的那根厚實的檀木家法拿出來，小心翼翼的拿起來

「把家法高舉過頭，在牆角站好面壁，自己反省一下自己這陣子的作為」

繹書把家法舉高，舉沒多久手就開始酸了，但是確實知道自己這陣子實在太過鬆懈，一個月前的事情竟然都忘了，而且今天過來上課以前也沒有再多加複習，如果提前在多花時間複習研究的話應該也會想起來自己有作業這件事，想到此繹書真覺得自己怎麼鬆散成這樣，學習真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叔叔太疼自己，而自己也佔著這樣的疼寵，居然也放肆起來了，家法舉著越來越重，家規的嚴實就像是一把重錘，深深的敲在心上，融在血與骨裡面一點都化不開。

半小時多過去，繹書的雙手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臉色也越來越慘白，繹書一邊努力的維持好姿勢，一邊感受的手臂真的好酸痛而且是一路酸痛下來到了全身，只好用力的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眼睛緊閉，著實忍的辛苦。

樓慕宇看看手錶後，再看向繹書顫抖的身軀，也知道自己的兒子差不多了，撐不了多久

「過來」

繹書緊閉眼睛感受酸痛在一陣漆黑中一波一波的侵襲，突然聽到爸爸的聲音，像是救贖一般讓他可以暫時從這種細火慢熬的苦刑裡出來，繹書顫抖的慢慢的把手放下，很小心很小心的用僵硬的雙臂把家法給捧了下來，全身上下都酸，額頭都是汗水，邁出步伐都很困難，繹書等所有血液都往指尖上衝讓這波顫慄經過自己穩定下來後，才開始慢慢的走過去到爸爸的辦公桌旁，然後跪下，再把家法舉高呈到樓慕宇面前，這時才開口

「爸爸，繹書這陣子確實退步了，連您交代的作業都可以忘記，懶散又鬆散，這是不對的態度，請您處罰。」

繹書還沒忘記樓慕宇給他這根家法的意義，家法本來就是要拿裡警惕自己，讓自己品行端正，不可敷衍應付，這是爸爸當初拿家法給自己的時候一字一句說給自己聽的，爸爸也告訴自己以後做錯事情、犯了家規要自己拿著家法去請罰的，不過就在那次之後叔叔就回來了，也沒過幾個月自己也住過去主屋陪著叔叔，其實自己也沒挨過根家法認真的打。

樓慕宇看到繹書還記得這根家法的意義，頓時寬心不少，微微頷首後把家法接過來，然後讓繹書站起來

「我們今天來複習一下家規，之前一條一條訂出來的時候也都教過你了，我相信你也每條都清楚，不要求你一字一句的背出來，只要把每條家規的意義講出來就好；現在趴在桌上」

繹書趴在大書桌上，自己很主動的乖乖把褲子脫下來，不用再讓樓慕宇多講一次

「家規第一條是什麼?」

「不可以說謊」

開宗明義第一條，做人做事要有誠信絕不可以說謊。

樓慕宇拿著家法用力打了三下，繹書知道爸爸要一條一條的打，只能咬緊牙關希望自己每條都說對，不然錯了一定不只是三下。

「很好，下一條呢」

「尊師重道，對任何人都要有禮貌」

咻咻咻的又是三下。屁股一下就紅了

「見到長輩一定要先打招呼，不可無禮」

「要照顧禮讓弟妹，不可以做無謂的爭吵」

「對家人需要主動幫忙，不可依自己喜好而隨意拒絕」

「不可以有任何無禮的行為和不雅的舉動」

「做事要細心仔細，再三思考後才能有所行動」

「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

「與別人溝通時不可以打斷別人的說話，是為尊重」

「除非經過他人允許，不然不可以隨便拿取他人的東西」

「懂得體貼和同理他人」

書房裏充斥的厚重木板打在臀肉上發出的聲響，木板的聲音本來就大，打起來又更有震懾力；木板的聲響對應的是繹書一條一條的講出來的家規，每講一條樓慕宇就打一次，絲毫沒有放水，有時候繹書在每條家規中間跳來跳去的說，樓慕宇也不要求他一定要逐字或是一定要照著順序

「凡事不能找藉口也不能敷衍應付，必須認真面對每一件事情」

當繹書講到這條的時候，樓慕宇拿著木板子用力揮了10下，繹書現在的屁股已經紅腫不堪

「為什麼這條打你這麼多下?」

「因為繹書忘記爸爸交代的作業，隨便應付也沒有認真」

繹書略帶哭聲的說，木板子一下一下的打，家規這麼多條現在他已經快要忍受不了，但是還是不敢亂動，只能照著自己的記憶把每條家規都背誦出來

「繼續」

樓慕宇嚴肅的聲音響起，他有一整晚的時間可以跟這個小孩耗著，就是要一條一條的逼兒子講出來再好好的教導，立規矩就是要這樣子慢慢地熬，樓慕宇向來有耐心又冷靜，今天講得不好就明天再來一次

「替自己的行為以及過錯負責」

這條樓慕宇也是打了繹書十下，在繹書抽抽噎噎地被打完後樓慕宇才說到

「作業不會寫或是因為甚麼原因而沒有寫，都事小，但是你今天整件事情都忘記了，樓繹書，責任感三個字你放在了哪裡？」

「爸爸對不起......繹書錯了」

聽到這裡繹書哭了出來，一半因為疼痛一半也因為這樣被爸爸訓斥著，繹書向來是個有責任感的好孩子，只是最近真的被樓辰軒寵的不像樣了，貪玩著又沒把該做的事情做好，也難怪樓慕宇會在這件事情上面跟他計較。

樓慕宇講話也從來不大聲，靜靜的點出繹書的錯誤後，小孩整個人羞的臉紅，像是被狠狠罵過一頓的樣子，繹書把淚止住，再把姿勢擺好，樓慕宇看他是真的知錯了也不再跟他計較，打過了就翻過去了。

「下一條」

「要有寬大的心，包容他人的過錯不過分計較」

「要尊重他人意願，不可強迫他人做自己想要的事情」

木板子三下又三下的下來，說到這裡後繹書已經不記得還有多少條還沒講了，或是自己講到哪裡，現在腦袋裡已經沒有辦法再多思考，只是塞滿了疼痛疼痛疼痛。

樓慕宇看他把肩膀都拱起來了，屁股也沒有好好的翹高，他拿著家法敲了敲桌子，提醒繹書他姿勢錯誤，繹書接收到訊息後放鬆因為疼痛而揪起來身體，然後開始小口小口的喘氣著

「接下來的是甚麼?」

繹書頓了一下，真的想不起來了

「爸爸......繹書不記得了」

繹書說完這句話眼眶又有淚要滴下來，但是他想辦法不讓自己這麼沒用的哭出來，自己剛剛被罵完，整個人都還是很羞愧，其實繹書向來表現的很好，尤其是在課業這一塊，樓慕宇很少口頭誇他，不過倒是會在他表現好的時候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繹書也已經習慣不在自己爸爸口中去尋找誇獎，不過接收的那樣的眼神的繹書總是非常開心，樓慕宇也鮮少在課業上面訓斥過繹書，但是今天卻因為自己的不付責任被爸爸責罵，繹書真的感到愧疚，然後家規又背的不好，繹書覺得自己怎麼這麼沒用？

其實樓慕宇看到他可以記得這麼多條，也沒這麼惱怒了，雖然從小就要求，不過對孩子來說規矩裡面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是需要時間給事件來理解的，不過繹書倒是把大半以上的家規都記得牢實，樓慕宇想想今天先到此就好

「起來吧，回去把家規抄寫十遍，自己忘記的那些抄五十遍，然後把作業寫好，在一次拿過來給我看，如果連自己忘記哪幾條都不記得的話，那我們下次就重新再打過一次」

「是的，繹書知道了，謝謝爸爸教訓」

繹書抬起略帶水氣的眼眶看著樓慕宇，跟他道謝後把家法收好，就安靜的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