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 (三十二)

樓辰軒跟繹言兩個人難分難捨的在沙發上聊了好久，眼睛裡都只有彼此，原本都在害怕是不是對方看到自己會不喜歡自己，但是在一見到面的時候那些擔憂全部都拋到九霄雲外了，看到自己的兒子一點都不怪自己缺席了這麼久，樓辰軒心裡只有滿滿的心疼與不捨，只是想要加倍的疼他，把以前沒有給的好好的補回來，而繹言本來就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爸爸的那天，只是一直興奮的黏在樓辰軒的身上，不敢置信自己可以有父親疼。

大家都替他們覺得開心，也覺得柔柔跟繹言真的是不容易呀，就一對母子這樣相依為命的，而且繹言被教養的這麼好，柔柔下的苦心不會少，伊芙走到了餐桌，拿起了茶壺在柔柔的杯子裡加了茶

「柔柔，謝謝妳把繹言養大，而且還養的這麼好，這段時間妳辛苦了。你跟辰軒的事情已成定局這個已經改變不了，過往是一個遺憾，但是過去就已經過去了，沒有再談的必要，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怎麼不把這樣的遺憾帶到孩子身上，繹言是我的孫子，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妳是他的媽媽，雖然當不成媳婦但是主屋也有妳的位置，妳不用擔心我們會搶走繹言，繹言自始至終是妳的兒子。以後有遇到任何事情妳一定要開口，只要我做的到的我一定全力幫忙，妳放心妳有我伊芙給妳的承諾」

伊芙說出來的話就會是一個鐵血的保證，柔柔知道伊芙是個公正講理的人，其實她也不要伊芙的保護，今天會把繹言帶過來主屋，完完全全就是為了兒子，柔柔知道繹言在"父親"這件事情上是守口如瓶，每次問他，他都說他不想要爸爸，或是只想跟媽媽一起；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眼神是騙不了人的，繹言是自己懷胎十月誕下的孩子，她要是不知道自己兒子的心思那就太失格了；繹言太貼心了，而這樣的貼心卻讓柔柔揪的痛心。

柔柔也不是傻子，她知道樓辰軒不愛她，而這也是自造成的。

心裡滿到關不住的情感如果可以被理性的思考給壓抑住的話，就不會有"情非得已"這四個字的出現。柔柔不是故意要給樓辰軒那樣的眼神的，她看到樓辰軒的悸動真的是不由自主的溢出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她還是這麼這麼的愛他，但是樓辰軒矢志不渝的對象已經不是她了，樓辰軒早已向前走了，替自己娶了一個這麼匹配又賢良的妻子。

只有柔柔一人被留在了過去。

「老師，我今天帶繹言過來就是希望一切都是朝著對他最好的方向，其他的事情......我現在顧不了這麼多，心裡盤算的想的就是繹言而以，沒有其他更多的想法了」

伊芙聽到她叫自己老師而不是像以前一樣叫她伊媽，也知道她的意思，柔柔最以前是跟著衛里陽叫她老師的，伊芙收了衛里陽當她的弟子，而衛里陽又帶了柔柔，算是衛里陽的門徒，劈腿事件發生後，他們兩個分開了，衛里陽拿到了伊芙的首肯後，把子公司切割開，交給柔柔去經營，也就算是分家了。

柔柔喝完茶就說要走了，晚上七點會過來接小孩，伊芙留她一起過來吃晚飯，柔柔笑著說下次再看看好了，她知道主屋的幸福已經容不下自己了。

柔柔過去跟繹言說掰掰，繹言只是親了柔柔一口，再看著樓辰軒問道說

「daddy，媽媽不能留下來嗎？」

柔柔不讓樓辰軒為難只是說自己還有事情要去忙，要繹言乖乖在這裡陪daddy，晚上媽媽就過來接他回家。

樓辰軒不知道要怎麼向一個六歲大的孩子解釋大人之間的剪不斷理還亂，對樓辰軒來說這些早已是事過境遷，但是現在居然又翻攪了出來？但是就是有這些舊事，才會有繹言的出現。

繹言天真可愛的對柔柔揮手送走柔柔後，在喜開顏笑的看著樓辰軒，樓辰軒也是止不住笑意的看自己的兒子，兩個人就像傻瓜一樣的對對方呵呵地傻笑著。

直到樓辰軒覺得自己實在霸佔了太多的時間後才想起一整屋的人也都還沒認識繹言呢，他才抱起繹言說

「我們去認識家裡其他的人好不好？」

樓辰軒先把他抱到了伊芙面前，跟他說這是他的奶奶，要繹言跪下來跟奶奶磕頭，繹言乖乖照做後再叫了一聲奶奶，伊芙真是喜愛這個小東西，拿出了早前準備好的金手鍊幫繹言戴上，跟他說他現在是主屋裡的一份子，家裡的人都會好好的對他跟媽媽。而克斯則是念了一篇祝禱文給繹言聽，跟上帝祈禱讓繹言未來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繹言就這樣被伊芙跟克斯抱著把玩好的一陣子才又換到下一個人。

伊湘就在伊芙身邊，等爸媽玩夠了後，直接就把孩子接了過來，跟繹言打招呼然後問問他鋼琴學得如何，再問繹言要不要跟她學鋼琴，繹言點點頭，伊湘歡喜的捏捏揉揉這個小人兒，聽他可愛的童音叫自己伯母。

樓慕宇坐在客廳沙發上看書，樓辰軒把繹言領了過去，走到自己哥哥面前後跟繹言說

「這是你的大伯，跟大伯打招呼」

繹言看到了樓慕宇後馬上生出一種虔敬的態度，突突然然的就像剛剛對伊芙磕頭一樣的跪了下去，恭敬無比的磕了頭，然後正式的叫了一聲大伯，大家看到後都笑了出來，沒人要他行這麼大的禮，大家也都知道，小孩通常都會怕樓慕宇。

樓慕宇站在那裏看著繹言把一系列動作做完後才輕笑的把他抱了起來。

「我叫樓慕宇，是你的大伯，你不用害怕我，你又還沒做錯事情」

繹言怔怔的嚇了一跳，不過看到樓慕宇眼裡透出了一絲戲謔，就知道大伯是跟他開玩笑的，繹言直接把自己靠在樓慕宇的胸膛裡，雙手也跟著放在胸膛上整個人緊緊貼著，好乖巧好可愛的撒嬌著。樓慕宇微微的驚訝，心道：這個孩子這麼會撒嬌，跟他爸爸小時候一模一樣。

樓辰軒小時後也很會跟自己哥哥撒嬌，尤其是被罰完後更是黏在哥哥身上要他不生氣，樣子也跟現在的繹言一樣無辜的可愛，樓慕宇很快就氣消了。

樓慕宇被繹言貼著緊，他一邊輕拍著繹言安撫一邊抬著眉毛看向樓辰軒，樓辰軒也只是聳聳肩笑著看自己的哥哥，他們兩個都不知道繹言這麼會撒嬌，而且繹言看得懂樓慕宇什麼時候是在開玩笑，樓辰軒從小跟哥哥長大，當然知道自己哥哥的個性，但是繹言居然同樣的可以理解，甚至撒起嬌來，而不是像繹書那樣全然的就是害怕自己的爸爸。

繹書在旁邊看到繹言咻的一聲就鑽進了自己爸爸的懷抱裡撒嬌，著實的嚇了一跳，因為他從來都不敢這樣子做，他沒有想過他可以這樣子對爸爸，他甚至不知道這可以成為一個選項，而自己的爸爸居然是微笑的抱著繹言，露出很開心的樣子，繹書以為爸爸只會對希希這樣，沒有想到對繹言也是

只有對自己不是......

繹書發現自己居然有這種想法，馬上臉紅了起來，把正在看的書拿起來遮住臉，現在大家的注意都在繹言身上，也沒有人多管繹書在幹麻，繹書趕緊把自己心情整理好，挺起腰椎坐正後再繼續看書。

樓慕宇也沒多跟繹言講甚麼話，只是讓他躺在自己身上，樓慕宇感受的到繹言有多渴望的被一個父親般的角色擁抱，像現在繹言小心翼翼地趴在自己身上一動也不動，就怕自己不喜歡他，樓慕宇看他的眼神更加的柔和了，他感覺的到這個小孩在"父親"這件事情上面很壓抑，要不是心底有深切想要的渴望，不會得到了還這麼戒慎恐懼，就怕有了一下就沒有了；而且這個孩子是個有眼色的小孩，年紀才這麼小就看的懂，樓慕宇想著不知到他跟柔柔平常兩人孤兒寡母是怎麼過日子的，想到此，樓慕宇看向伊湘，伊湘只是笑著點頭，他們兩個想著是一樣的事情。

伊湘一看到柔柔就知道了，這幾年一定是太辛苦了，她又不敢讓主屋的人知道，自己要管理公司是一定忙碌的，又要分身乏術的照顧繹言，雖然單親媽媽不是什麼新鮮事，伊芙、聶筱粉都是，也都把小孩養的好好的，但是伊芙本來就不是尋常女人，而聶筱粉的心智太過堅強，雖說跟衛理陽離婚但是還是維持著一定關係，小孩跟父親相處的時間是有的，再加上主屋實在是太多人在看照孩子了，靈兒采兒根本不缺爸爸媽媽來愛護著，但是柔柔就不一樣了，她更需要情感上的支持，要說比較柔弱嘛不如說是更加的多愁善感需要呵護。繹言一來伊湘就感受到這個孩子需要強烈的歸屬感，其實著實心疼著這個小孩；伊湘心想著，柔柔是絕對需要他們支持的，但是她還愛著小軒兒，小軒兒已經有了沐庭，現在他們的習題可複雜難解了，所以該怎麼給予柔柔支持又不能傷了沐庭的心，這就是一個需要很微妙的平衡了，這件事如果小軒兒來做一定怎麼樣都錯，但是如果是我們剩下的人來做，可能會好一點。

樓慕宇跟伊湘對望著，想的都是繹言母子的事情，他們的默契很好，樓慕宇話少，但是伊湘都知道自己的丈夫想要說什麼，伊湘微微笑著要樓慕宇繼續抱抱繹言，自己就轉回頭找母親講話了。

樓慕宇還是同個姿勢的抱著繹言，看著他的乖巧小心，在心裡嘆了口氣，渴望被愛是人之常情，但是這麼小的孩子能懂什麼？樓慕宇心理默默地想著，這個孩子以後還要好好教，突然一個念頭在心裡萌芽，他想要把繹言收為自己的義子。

繹言只是很乖的躺在自己的大伯身上然後想著，大伯跟自己也長的好像，但是比daddy更加威嚴，雖然見到的第一面會有點害怕，不過他馬上就知道大伯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繹言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感覺，當意識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整個人都趴在大伯身上了，自己也嚇了一跳，都不敢動，不過大伯也沒把自己趕走，繹言就像隻小兔子一樣溫馴的被抱著。

樓慕宇看向樓辰軒，要他把孩子接過去，樓辰軒知道自己的哥哥有話要跟自己說，但是不是現在，樓辰軒把繹言抱了過來後，就帶他去了聶筱粉跟沐庭身旁。

「這是妳姑姑，旁邊這個是我的太太，你可以叫她沐庭阿姨」

「姑姑好，沐庭阿姨好」

繹言聽到沐庭是爸爸的太太，並沒有多表示什麼，他來之前就知道爸爸身邊是有妻子的，縱使他想要自己的爸爸跟自己的媽媽再一起，但是他也不能就把這個沐庭阿姨當成壞人，繹言是有家教的小孩，這些事情他知道不是他能管也不是他現在能理解的。

聶筱粉也很喜歡小孩，一把就抓了過來逗弄著，沐庭也是溫婉的和他打招呼，然後替繹言禱告。

後面剩下的就是小孩子了，靈兒跟采兒慣例的跑不見人影，希希也被她們帶著去玩了，只剩下繹書一人在沙發上看書，繹言也被帶著去繹書面前，開口問了聲

「哥哥好，我是繹言」

繹書點點頭的回覆

「你好，我是繹書」

繹書還在想著剛剛自己的反應，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看到繹言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打完招呼就安靜了，繹言一路跟了這麼多的長輩打招呼也都打的懵了，就也沒有多說話，樓辰軒雖然覺得奇怪，也想著孩子都小，也都不熟悉對方，要熟捻起來應該也不是難事，不急著一時，就先把繹言牽著給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