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 (三十八)

 靈兒離開書房的時候，就直接去找她的媽媽聶筱粉

「媽媽，整件事是我做的，我是故意要嫁禍在繹言身上的，我相信妳......應該也知道了吧」

聶靈兒站在聶筱粉面前，整個人像是聶筱粉的縮小版，尤其是眼神裡的桀驁，直挺的背脊表示了那根傲骨是怎麼樣都壓不下。

聶筱粉梳著頭髮，眼睛斜斜的往上撇了她一眼，又回過頭繼續梳著髮。

「妳自己去找妳舅舅說」

靈兒嘆了一氣

「媽媽，能不能不要？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是嗎？」

聶筱粉語氣既輕又淡，但是聽起來就是百分之百的嘲諷

靈兒當然下次一定會這樣，只不過是有沒有被抓到、嚴重程度多高的問題。

「舅舅會很不開心的......」

聶筱粉理都不理她，準備要開始換衣服做自己的事，靈兒看到她媽媽的態度後也知道多說無益，自己惹的事情向來都要自己善後收拾，聶筱粉從來不是會拿湯匙跟碗再後面追孩子要小孩吃飯的那種母親，對她來說給予小孩百分百的自由，反著面來說就是百分百自己負責，哪有任性妄為的闖了禍後還期待有人來幫忙擦屁股？這未免也活的太恣意了。

靈兒只是默默地轉身離開，準備去找自己的小舅舅。樓辰軒跟沐庭兩個人主屋的客廳沙發說話，靈兒看到沐庭很開心的趕快跑過去撒嬌，直接爬上了她的腿，鑽進她的懷抱裡親她個滿懷，灌了一大堆的迷湯逗的沐庭哈哈大笑。

「舅舅、沐庭媽媽，靈兒有件事要來道歉」

「昨天沐庭媽媽的花瓶是我故意用壞的也是我故意嫁禍給繹言的，因為我覺得最近小舅舅都疏離繹書只想著繹言，所以我才想要故意捉弄一下繹言。」

靈兒眼神清澈，語氣堅定，態度大方，一點都不像是認錯，不過是來報告讀書心得一樣。

樓辰軒聽到她這樣說，只是嘆了一口氣，也懶得開口多說些什麼。

「舅舅，沐庭媽媽......對不起，我願意接受處罰」

靈兒看著自己的小舅舅連開口說話的意願都沒有，心裡有點兒害怕，有種不祥感油然而生。

樓辰軒根本懶得理她，沐庭只好開始找台階

「花瓶我在拉一個就好了，一個花瓶而已哪有什麼關係，你說是不是呀小舅舅」

沐庭開口打圓場，還用手拉了拉樓辰軒的衣角，要他理理孩子

「妳不是故意捉弄繹言，妳是故意踩在我心上，妳想處罰的那個人是我」

樓辰軒的眼睛直視靈兒，目光比她的還亮，非常淡定但斷然的說出來

靈兒無話可說，她的確是不開心小舅舅沒錯，也的確是故意嫁禍繹言，因為這樣小舅舅才會知道他不是只有一個親兒子，還有一個繹書也需要他的關心。

靈兒正準備開口道歉，樓辰軒這時又淡淡地又說了一句

「不用說那些違心之論了，妳心裡也不是這樣想的，話說完了就走吧，我陪我太太呢」

靈兒知道舅舅傷心了，突然之間她的怒氣消失的無影無蹤，突然的想到繹書說了小舅舅幾天前就跟他道歉了，今天他們也處的也比之前好......現在她突然覺得自己就這麼容易的傷了舅舅，這種報復的快感一點都讓自己開心不起來，反而無比的愧疚。

靈兒低下了頭，第一次的認真覺得自己的幼稚愧對舅舅......沐庭輕輕的把她擁入懷裡，就一個擁抱這麼簡單的把她的過錯全部都原諒了，靈兒在沐庭的懷裡流下了眼淚。

樓辰軒看到小孩知道錯了，也不是那種死抓著不放的人，就開口說道

「我不是一個不通情理的人，如果妳真的覺得我哪裡做的不好不對，妳其實只需要開口跟我講就好，不需要用這種方式」

「舅舅......對不起，靈兒下次不會了」

靈兒在沐庭的懷裡哭著說，她是真的下次不會了，因為她捨不得，也看不得樓辰軒失望的臉。

「我前陣子是的確太忙忽略了繹書，這是我的失職，我已經在調整我的做法了，靈兒，下次你心裡有什麼不痛快或是看不慣的事情直接找我講，舅舅沒有心力跟精神去跟妳玩這些心戰算計，這也許是妳跟妳媽媽之間的默契或是遊戲，但是舅舅不喜歡這些，我更希望妳能在我面前成直接了當的坦承，這樣可以嗎？」

樓辰軒換上了溫柔的話語，還摸了摸她的頭，靈兒更感覺到愧疚難受，舅舅不生氣就算了，還是這樣好好講好好教，這樣赤裸裸的坦白，讓靈兒真的是無地自容。

靈兒很快的把眼淚擦乾，她不喜歡哭，哭泣實在是太懦弱了，她心情收拾好後就站了起來，誠心的跟樓辰軒還有沐庭鞠躬道歉，坦承自己這次的做法不對，下次也會努力改進，樓辰軒看她受教了，也就點點頭，把這件事拋諸腦後。

下午的時候繹書問了樓辰軒能不能帶他出門去買玩具，他想要把自己的零用錢都拿出來，買繹言喜歡的玩具送給他，繹書覺得自己從繹言來到現在都對他不好，自己身為哥哥都沒有一個好的榜樣，也沒有好好的歡迎他，不過樓辰軒只是笑笑的跟他說他已經做得很好了，不過兩個人還是開開心心的去了玩具店，繹書知道譯言喜歡小動物也喜歡恐龍，就挑了一整套恐龍的玩具要送繹言，樓辰軒拿了兩套起來一套要給自己的大兒子繹書，不過繹書搖搖頭的說他不缺玩具，也很少玩了，他想玩的話跟去跟繹言一起玩就好，樓辰軒看他這麼乖巧懂事，心裡欣慰的緊，玩具店逛完了就帶著他去書店買了一大堆的書要給他跟繹言。

伊湘也收到了柔柔詢問能不能讓繹言跟繹書一起唸書的訊息，就想著既然繹書把要送給弟弟繹言的玩具都買好了，不然就這幾日帶了繹書去拜訪繹言，順便跟柔柔一起聊聊。

「伯伯、伯母、哥哥、希希，你們好」

繹言一知道哥哥要來拜訪開心了好幾天，當樓慕宇偕著伊湘跟孩子出現在柔柔家的時候，繹言很開心的跟著柔柔出來迎接，見人後馬上問好。

「繹言你好」

伊湘笑笑的回答，繹書則是把禮物遞了過去。看到哥哥買了一大組的玩具要送給自己，繹言開心的傻笑，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伊湘看著繹言這麼開心的樣子就摸摸他的頭，問他說要不要帶哥哥去房間玩，繹言點點頭就拉著繹書去他的房裡。

樓慕宇也過來拜訪柔柔是想要詢問她收繹言為義子這件事，柔柔聽到的時候先是小小震驚了一下，旋即臉上露出笑容，繹言原本是個沒有父親的孩子，現在可以有兩個父親疼愛他，柔柔開心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拒絕，不過樓慕宇倒是非常直接了當的說他是一個很嚴格的人，繹言如果他要管教的話，他對待繹言的方式會跟繹書一樣，柔柔想了一下，當初還跟樓辰軒在一起的時候也知道樓慕宇對繹書管教嚴格，她自己也在主屋生活了這麼長的時間當然知道樓慕宇這個人的嚴厲自省到吹毛求疵的地步，對小孩的要求是只會多不會少，過了這麼幾年後看到繹書又更加驚艷了，小小年紀散發出來的氣質是這麼氣宇不凡，態度端正又懂禮節、不卑不亢，尤其是品德已經帶了點超塵拔俗的味道，以後長出來的樣子一定更加出類拔萃，樓慕宇跟伊湘教子有方是功不可沒，柔柔看到繹書也是喜歡，更多的是佩服樓慕宇夫婦倆的教養，柔柔心想要是繹言也能長成像繹書那樣的人，那繹言以後遇事也許也能多想些，就不用像自己這樣犯了錯，然後失去了才來後悔莫及。

柔柔只是鄭重的點後，認認真真的說了句

「麻煩您了」

「我看到繹言後就覺得跟他有緣，希望有機會能好好教他，繹言是個有潛力的孩子，多多打磨一定可以更好」

這事就這麼定了下來，樓慕宇告訴柔柔他每週會幫繹書上課，希望那天繹言也可以一起來，柔柔欣然答應，繹言一回來可就是吵著想要跟哥哥一起唸書。

繹言帶著哥哥繹書觀賞他房間裡的東西，像是他的書、他研究的一些數學功課、望遠鏡、還有他自己用紙板設計DIY做出來的恐龍小模型，然後還有他的Rocky現在正躲在恐龍模型裡面偽裝是一隻小恐龍；通常很少有人會來拜訪繹言，小時候是有些鄰居小孩會來玩，但是漸漸長大後，各自上學唸書，來的也就少，加上繹言聰明，其他孩子跟他講不上幾句，也就不愛來了，所以繹言真的是很興奮有人能跟他一起玩，尤其是這麼厲害的繹書哥哥。繹書看他這麼手巧的可以自己設計做出這麼多的恐龍模型，還用這些模型手工藝等等的做出了一個漂亮又有設計感的居住空間要給Rocky住，不經覺得繹言真是棒，參觀完後繹書跟著繹言一起把他送他的玩具拿出來，在把這些玩具一起加到Rocky現在住的地方，兩個人一起玩的不亦樂乎，不過他們玩夠了後繹書就拿出了樓辰軒買給他們的書

「這是叔叔幫你挑的書，裡面很多我之前都有唸過了，你先自己看，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們可以先花點時間討論」

繹言知道這是哥哥開給他的作業，很開心的回說

「好，我會好好研究」

繹書沒多說什麼，只是從自己口袋裏拿出了靈兒扔過來的繹言的吊飾，默默的把這個繫回去繹言的書包上

「哥哥，我找這個找了好幾天了，怎麼會在你這裡呀！」

繹言放下書本，看到自己失而復得的吊飾，興奮的眼睛都亮了，這可是爸爸買給自己的，發現不見得時候找了好久，也不確定自己是在哪裡用不見的，都還不敢跟爸爸說

 「你掉在主屋了」

繹書只是淡淡的回了這句，就要他專心在書本上。

「謝謝哥哥」

繹言乖乖的道謝後就又開始看書，繹書也不多交談的拿起書出來也要繼續自己的功課，兩個小孩就在房裡唸書直到樓慕宇夫婦要打道回府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