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 (三十九)

沐庭跟大衛這兩週跟著教會一起去鄉下佈道，順便義診，樓辰軒醫院忙抽不開身就沒跟著去，這兩週都住在哥哥家裡陪繹書。

辦公室

聶筱粉看著剛送過來的資料，眼神瞬間暗了下來，發出一聲冷哼後，慢慢的把資料合了起來，開始想事情想到都出神了，最後還是拿起電話打了通電話給伊湘，說今天拿到了一瓶很好喝的紅酒，等晚上孩子們睡後會到他們家拜訪一起喝酒。

晚上10點半的時候聶筱粉果然出現在樓慕宇家大門，手上拿著紅酒跟起司，笑笑地跟伊湘打招呼

「怎麼這麼晚了還跑過來，粉粉妳呀平常上班這麼累，我們六日也可以一起在主屋喝呀」

伊湘接過聶筱粉手上的酒跟起司和外套，趕快把她迎了進來。

「想說我們四個好久沒有一起單獨的聊聊天喝喝酒了，今天剛好拿到人家送的好酒，就想說過來一起聊聊天」

「希希最近好嗎？」

「滿好的，已經睡了，妳家那兩個小可愛呢？」

「小屁孩們一樣呀，吵吵鬧鬧的」

聶筱粉露出寵溺的微笑，這兩個小孩跟她感情很好，雖然皮但是很愛她這個媽媽。

樓氏兄弟兩人坐在沙發上各自放鬆著，一整天的事情忙完了，小孩也都在床上了，最近事情紛擾，難得有喘息的時間，突然接到聶筱粉說要一起喝喝酒聊天的邀約，其實也都滿期待這樣一起的時光，他們自從工作、有小孩後，聚在一塊兒單純享受時光的機會幾乎是沒有，每次都是因為孩子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才又在一起了討論。

樓慕宇幫忙把紅酒打開先醒一醒，柔柔把聶筱粉帶來的起司切好擺盤，也把水果切了切，再拿些小零食出來等等可以佐著酒吃，樓辰軒則是坐到了聶筱粉身旁開心的等著吃喝。

伊湘把東西都準備好了後，在客廳的音響放了張Diana Krall的爵士專輯，氣氛正好，正適合輕鬆愜意的情調，湘的音樂品味向來出色。大家拿起酒跟起司，一起隨著音樂沉醉放鬆， 然後簡簡單單的聊天，聶筱粉分享著最近在工作上遇到很瞎的客戶，還有公司新來的天兵，聶筱粉本來就是家裡的開心果，每個生活片段被她講起來都是靈活生動，像是在聽脫口秀的段子一樣，逗得其他三人哈哈大笑，聶筱粉把笑話都講完了後，開始關心樓辰軒最近的近況

「沐庭最近有沒有狀態好一點？」

「沐庭她還是不太喜歡提這一塊，她這兩週跟著教會去鄉下義診，我看她滿自得其樂的，我今天跟她通電話的時候感覺她心情滿好的」

樓辰軒一邊喝著酒一邊回答，神情輕鬆自在，聶筱粉也是笑笑地看著這個自己的小弟，寵溺著柔柔他的髮。

「你最近挺辛苦的呀，我看你兩個兒子都要照顧，我兩個女兒你也要吼，還要擔心沐庭的心情狀態」

樓辰軒只是聳聳肩也沒多說什麼話，聶筱粉躺在了樓辰軒的胸膛裡，一邊把音樂調小聲，然後轉頭對樓慕宇舉起酒杯

「你弟弟最近挺忙的，那麼多事情要顧好，他有沒有好好的休息呀？」

樓慕宇只是抬抬眉毛的笑了一下，他知道聶筱粉又想要逗弄樓辰軒，湘也依靠在樓慕宇的胸膛上笑著看他們兩個

「還是對柔柔保持距離嗎？」

樓辰軒只是點點頭，沒多表示，聶筱粉還是很親密的躺在他的身上，不認識他們的人還會以為是談戀愛的小倆口呢。

「真的呀！你看看你多忙，連感情的事情都要這樣自重自律，你說說呀你是不是很忙？」

樓辰軒只是淺淺的回了一句還好，聶筱粉笑著用手指去逗弄他下巴，然後再倒了一杯酒跟樓辰軒對喝

「這麼謙虛呀，你當然忙呀」

聶筱粉還是笑著，但是已經轉成皮笑肉不笑，眼神逐漸冷冽，她直接快速的坐了起來，把自己從樓辰軒身邊抽開不再倚靠著他，反而跟他拉開距離的對視著他。

氣氛急轉直下，瞬間轉冷。

「你怎麼不忙呢？樓大醫生，你都有時間可以背著你的妻子跟你的前女友柔柔談戀愛了，你怎麼會不忙？」

樓辰軒僵掉了，他沒想過這些話會被人說出來，而且還是自己的姊姊。

「粉粉，你說什麼？」

伊湘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樓辰軒不是向來都把界線維持的很好嗎？怎麼會......？

「樓辰軒你看看你呀，長的這樣玉樹臨風，又溫文儒雅，在醫院裡可是最有前景又最年輕多金的外科主任，這跟中了狀元被招致駙馬的陳世美有什麼不一樣呀！結果你知道嗎？你們還真的沒有不一樣呢，一樣都是薄情寡義的負心漢哪，我做夢都沒有想到全家捂在手心裡長大的弟弟，居然長成了一個現代陳世美」

聶筱粉沒在演戲講段子，雖說她希望她現在不過就是在講包青天故事裡的一小段；她轉身從袋子裡拿出來了一張照片。

「我告訴你，你要唱京劇我來陪你唱，陳世美你既然當定了，我是絕不會讓沐庭變成秦香蓮，包青天這個腳色也不勞煩您分神費心的找，就我了。毛遂自薦，恭請賜教。」

聶筱粉說完這話就把這張照片甩在了樓辰軒的臉上，樓辰軒把照片拿了下來到眼前，然後就一動也不動的僵在那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樓慕宇一看到樓辰軒的反應就知道聶筱粉說的是真的。

那是一張從遠處被拍的照片，畫質很好一看就知道拍攝的人是專業人士，照片上就兩個人，樓辰軒跟柔柔，背景是在飯店大廳，樓辰軒坐在沙發上，柔柔背對著鏡頭，不過鏡頭非常清楚的捕捉了柔柔的側面，他們兩個人貼個的非常近，像是在親吻。

「我相信，你應該沒有跟沐庭講過你跟柔柔單獨見面吧？」

聶筱粉真是恨鐵不成鋼呀，樓辰軒在這件事情上面界線一直都把持得很好，到底什麼東西生變了？真的是柔柔的感情滴水穿石讓樓辰軒軟化了？還是因為柔柔是繹言的生母，所以就有可以讓過去的感情又再次捲土重來？還是樓辰軒就是個花花公子，口口聲聲的愛沐庭，但是一有人捧著無限的愛去迷戀他就馬上屈服了？聶筱粉真是不敢想像自己的弟弟當初嚐過這種被劈腿的痛楚，他的回應方式就是也劈腿了自己的妻子，把痛苦延續下去？而且對象還是當初劈自己的那個人？這對沐庭來說會是多大的打擊？沐庭的摯愛跟前女友死灰復燃，然後還有了一個兒子，自己則是不能生育的棄婦？

樓辰軒聽到沐庭的名子只是驚慌失措的看著聶筱粉，然後震驚的張開嘴

「不是......不是妳......看到照片上這樣的......」

一句話說的這樣虛虛假假結結巴巴，全部人都大失所望的看著樓辰軒

「放心，我不打算告訴沐庭」

這句話讓樓辰軒稍稍的放心下來

「但是我是為了沐庭好，不是為了你好，你最好好好地把這整件事情處理好」

聶筱粉的眼神冰冷到快要結霜，把照片從他的手裡拿了過來，交給了伊湘。

「就把這個當成是一個警告吧，如果你在有下一次，我跟你發誓我絕對讓你這輩子都見不到你的兒子。」

聶筱粉說完這句話後就不再開口，嘴巴緊閉上下唇合的太過密實，讓她的嘴角呈現了一個怪異的扭曲角度，臉色是憤怒到不行，感覺是用很大的意志力控制自己不抽弟弟一巴掌。

「軒兒，這是怎麼回事」

伊湘滿臉都是疑惑，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居然會做出背叛沐庭的舉動。

「姐我沒有......不是你想的這樣.......」

樓辰軒還是一樣覺得不可思議的震驚著，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說，突然聽到一聲訓斥。

「你給我去大門口跪著」

樓慕宇的聲音是藏不住的憤怒，手上抓著的那張照片都要被柔爛了。

「哥......」

樓辰軒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哥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樓慕宇雖然嚴厲但是從來不曾在大家面前罰過他，更不會這樣沒有臉的要他去跪在大門口。

記得沐庭在剛來的時候，很容易認錯自己與哥哥，尤其是遠看的時候，很多人也都會認錯他們兄弟倆總以為他們是雙胞胎，畢竟他們身形長相都這麼像，認錯也無可厚非；一次沐庭在廚房裡忙著，樓慕宇進去端菜，沐庭以為是樓辰軒進來了，就也沒看的走過去從旁邊靠在了樓慕宇的肩膀上，跟他說晚餐吃他喜歡吃的燉羊膝好嗎？但是身旁的人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裏，反而是身後傳來了一句戲謔著聲音說著：好呀，樓辰軒站在他們後面揶揄的壞笑著，像是怕她不夠窘迫一樣，樓辰軒還補了一句說：我哥哥喜歡吃魚，沐庭嚇的呆掉了，她認錯人了居然靠在了哥哥樓慕宇的身上，馬上跳著向後退一步，但是後面都是鍋碗瓢盆的，樓慕宇只是快速的伸手把她拉回來不讓她撞到後面的瓷器，但是這麼一退一進的，沐庭就真的咚的一聲撞在了樓慕宇的懷裡了，沐庭嚇的臉都紅了也不敢動，後面只傳來了樓辰軒跟聶筱粉的大笑聲。樓慕宇也不逗弄她，只是笑笑地問她沒受傷吧，然後把沐庭從自己身上扶了起來，在用認真的語氣和眼神跟她說一句：以後我弟弟要是欺負妳，來跟我說，我讓他去跪大門口。

那時候的樓辰軒吐吐舌頭也不把自己哥哥的話當一回事，只是去把沐庭牽了過來不再鬧她。

樓辰軒突然在這個時候想到了好久之前哥哥對沐庭說過的話。

現在他只能手足無措的看著自己哥哥，不敢相信哥哥那時候講的真的是真的......

樓慕宇的眼神實在是太過決絕，一點都沒有轉圜的空間，樓辰軒不只從哥哥的眼裡到豪不動搖的認真，還看到了大大的失望。

這個眼神他受不了。

他站了起來不再有二話，走到了門口，直直的跪下。

聶筱粉話帶到了，三個人都坐了下來緘默不語，而那張照片拍起來的和諧對比現在全部人陷入的愁雲慘霧，實在諷刺的可笑。

聶筱粉把手上的酒一飲為淨，跟樓慕宇和伊湘點點頭，就站了起來往屋外走；威脅也威脅了、警告也警告完了，她要回去了。

而經過了跪在門邊的樓辰軒，聶筱粉連看都沒有看一眼的就直接拉開門，徜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