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 (四十四)

「小言兒」

柔柔對正在看書的繹言揮揮手，要他過來餐桌這裡，柔柔烤好了一些甜品，要繹言過來吃點心，繹言對媽媽笑笑，然後放下書本就過來，接過柔柔手上的丹麥酥餅，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看起來真是可愛。

「言兒，有關於上個星期六，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但是其實跟你的爸爸都沒有關係，媽媽那幾天事情比較繁雜，情緒比較不好，跟你或是你爸爸沒有關係」

柔柔思考了好幾天了，在想要怎麼告訴自己的兒子這些事情，她最近的確事情較多又想到樓辰軒，一時情緒上來才這樣忍不住，她以為繹言進了主屋後就不會再出來了，沒想到兒子還這樣子走回來到她身邊，柔柔知道繹言向來體貼，心思又細膩，真是覺得委屈自己的兒子。

繹言聽著柔柔的話，把正在吃的酥餅放下，默默的看著她

「言兒，你不用心疼媽媽，你這樣會讓媽媽感到非常的對不起你，我只想要你當一個有人疼愛的孩子，你現在有爸爸，而且一次還有兩個，主屋裡面又有很多的哥哥姐姐都可以當你的榜樣，我希望你過去主屋的時候就好好的跟他們一起相處，媽媽的事情那是屬於大人的事，這不是你該去多想或是去考慮的」

「mommy, 言兒知道了，我會跟爸爸道歉，我那天不應該說那樣的話」

繹言安安靜靜地把眼睛垂下，只回了這句話，柔柔則過去把繹言抱在懷抱裡，母子相互依偎著。

樓慕宇家

樓辰軒一看到繹書昏了過了，趕緊帶他回到房間，先檢查他全身上下，在將繹書緩緩的放在床上，先幫他處理臀上、膝蓋的傷， 十幾分鐘過後繹書就幽幽地轉醒了，一起來就喊疼，整張小臉都皺在了一起，樓辰軒真是心疼的緊。

「繹書，別亂動，趴好就好，你先緩一下，等等我帶你跟姊妹倆回我家」

「叔叔我不要，我今天在家就好了，我想休息」

繹書聽到要去樓辰軒家趕快大力的拒絕，筱粉姑姑出差去了，這幾天兩姊妹都住在樓辰軒家裡，他現在根本不想見到靈兒，他已經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靈兒了......

樓辰軒看他拒絕的這麼果斷，心理覺得事情一定不單純，但是看繹書現在這麼害怕又痛的揪一團，有什麼話要問也得緩緩。

「好，那就在這裡哪裡都不去，乖，趴好，你亂動的話又牽扯到傷口會更不舒服」

樓辰軒先站起來去旁邊打電話給沐庭，請她過來接兩姊妹回家，他今天要留在這裡陪繹書，電話掛掉轉頭回去的時候，就看到繹書用棉被把自己整個蓋住，連臉都埋在棉被底下，他在棉被底下偷偷的哭，不想要讓人發現，整個腦海裡都是爸爸要自己脫褲子受罰的畫面，他覺得好羞愧好丟臉好難受，疼痛像是順著他的呼吸一樣的進到他的全身上下，疼痛主宰了他的思想、他的所有感官，譯書哭到喘不過去，他一點力氣都沒有，什麼也都不想管了。

樓辰軒看到他個樣子，當然不會讓他就這樣矇在被子裡哭，用手就要去拉被子把他給撈出來。

「叔叔，不要拉，我想要睡覺了，你趕快回去吧」

繹書極力掩飾自己的哭聲，但是樓辰軒根本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那隻有力的手堅定的沒有任何一絲動搖的要把棉被拉開，把裡面的小人兒拉出來曝曬在陽光底下。

棉被掀開的時候，譯書整個人縮成一團，哭的不能自己，身體還微微顫抖著，樓辰軒看他這個樣子大大的嘆了一口氣，知道這孩子一定受到了委屈，但是現在也不是問話的時候，樓辰軒坐到了床上，上半身倚在床頭，把繹書抱到了自己的身上，用他的大掌溫柔的撫著繹書的背跟頭髮，讓繹書安定下來一點，繹書趴在樓辰軒的身上，一句話不說的就是直直的流淚，直到過了好一陣子，樓辰軒才開口

「小傢伙，我給你哄哄，我們不哭了好嗎？」

繹書點點頭，眼淚慢慢的止住，但是想到叔叔對自己這麼的好，相較於自己的爸爸只會處罰、責打自己，繹書真的很感謝叔叔對自己的好，想到這裡又想哭了，這時候房門突然叩叩叩的響了起來，繹書驚恐地看著叔叔，大力的搖頭，他現在下半身都還沒穿蔽體的衣物，剛擦好了藥就趴在這晾著

樓辰軒拍了拍繹書的頭表示知道了，就拿起棉被把繹書給蓋好，就起身去開門

「應該是沐庭來了，我去看一下」

門一開果然站著一臉擔憂的沐庭，樓辰軒走出門外，把門關上

「繹書還好嗎？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不太好，傷的很重，現在心情也很糟，給他一點時間慢慢緩和」

沐庭點點頭，把手上的粥遞了過去

「買給你跟繹書吃的，讓他好好的吃東西休息，湘姐姐很擔心繹書的狀況，你能不能跟姐姐講一下？」

樓辰軒回說知道了，沐庭就先帶著兩個姊妹回家裡去。

「小傢伙，我們先吃點東西，吃完了再休息」

樓辰軒把他扶起身讓他靠在床頭，一口一口的喂他吃粥，不過繹書只吃了小半碗就嚷著吃不下了，樓辰軒順著他，就去浴室幫他放熱水讓他好好的洗澡，抱著他進去浴室後原本想要幫他洗，但是繹書臉紅的說可以自己來，就把樓辰軒推了出去。

晚上又幫繹書上了藥，餵飽穿暖後，就讓繹書上床休息了，繹書情緒是緩和了些，但是還是很疼痛，畢竟被罰的這麼慘，怎麼能不痛呢？樓辰軒低頭看著在他懷裡的小孩，眼睛哭到都腫起來了，鼻子紅通通，嘴唇也繃得緊，怯生生的像隻不信任人類又受傷流血的小貓。

「繹書，今天在書房發生了什麼事？」

樓辰軒用很輕柔很輕柔的聲音問他，一雙手還是緊緊的把他摟在懷裡，不讓任何事情再傷害他。繹書張開了眼睛裡面又充滿了淚水，薄薄的蒙上了一層水氣

「爸爸......爸爸要我在靈兒面前脫褲子受罰」

哇的一聲又哭出來了，豆大的眼淚又滾了出來

「好了好了，沒事了，現在我在你身邊，不會讓你在受到任何處罰了，乖，別哭了」

樓辰軒趕緊哄著疼著，拿起衛生紙把淚給擦掉，心裡真是嚇了一跳，哥哥怎麼能這樣呢？繹書也都十一歲了，也算是個大男孩了，再怎麼罰也不能在靈兒面前這樣沒臉面的罰，更何況，繹書喜歡靈兒的這個小心思，大家也都看的出來，樓辰軒還是不敢置信，哥哥怎麼會這樣？這樣罰孩子真的太不恰當了，打的這麼重就算了還傷了小孩的自尊心，難怪今天繹書會哭成這樣，樓辰軒真是太太捨不得了，他怪自己，今天就不該把繹書留給哥哥，希希是全家人捧在手上的小活佛，今天差點鬧出人命，哥哥會氣是一定的，但是在怎麼氣，在靈兒面前這樣罰繹書真的不適當。

繹書又緩了下來，也哭一整晚了又被打被罰了，居然縮在樓辰軒身上就睡著了，樓辰軒幫他把被子蓋好，自己起身傳了訊息給伊湘和沐庭交代了一下繹書的狀態。

隔天一大早天都還沒亮，樓慕宇就出門去醫院看希希，讓伊湘可以回來休息一下，樓辰軒都還沒起床伊湘就已經回到家裡也把早餐準備好，等到樓辰軒起來後伊湘趕緊進去看兒子，看到繹書被打成這樣，伊湘的臉氣的都黑了。

希希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今天就可以出院，樓辰軒晚上下班的時候先過去看望繹書，原本是還想要留在那理陪小孩的，不過家裡還有其他事等著他去處理，況且伊湘也已經回來了，有姐姐在，繹書應該可以暫時安全無虞的。

晚上伊湘在睡前在探視一次繹書，休息了一整天的小孩，也比較沒有像昨天一樣痛得打滾，但是還是牽動到臀後的傷就痛，繹書沒有跟伊湘說自己被爸爸在兩姊妹面前挨打的事情，媽媽看到他的傷口已經很生氣了，繹書不想再多讓媽媽難過，他表現得很淡定，也不喊痛，只是安靜地給媽媽上藥，然後關心一下妹妹希希，好險妹妹已經沒有大礙，繹書心也安了。

伊湘回到了房間，樓慕宇剛好也把希希哄睡完回來，伊湘冷冷的開口

「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兒子？」

「今天是運氣好，希希沒事，如果希希有事，樓繹書該怎麼辦？」

樓慕宇只是回這句話

「所以你把他打個半死希希就會比較好嗎？」

伊湘語氣更冷，坐在床上雙手環胸，橫眉豎目地看著他

「樓慕宇，今天你打的是你該好好疼惜的兒子，你不是只有希希一個女兒，繹書一直以來都這麼乖，事情的前因後果你都沒有弄清楚，為什麼就要這樣打他？希希退燒清醒後跟我說是她自己掉下去的，是繹書把她救了上來，要是沒有繹書，今天希希就沒了」

「要是他今天顧好希希，希希也不會掉下去」

樓慕宇還是怪繹書，身為哥哥照顧自己的弟弟妹妹那是天經地義，做錯了事情接受家法的處罰那是合情合理，如果不想被罰為什麼不把希希顧好？

「你真的太過頭了。希希是我們的女兒，照顧好她是我們的責任，你老是強加過多的要求在繹書身上是為什麼？就因為他是哥哥？還是因為希希有病？」

樓慕宇不回答，伊湘生氣了的繼續說道

「夠了，我決定了，這一陣子你不准再罰繹書，要是你真的又罰他，我會帶孩子回主屋去」

伊湘的態度很堅定，樓慕宇如果講不聽，她只好把界線踩穩不能退讓，繹書實在是受到了過多規矩與管教了，她這個做母親的真是太失職，她到現在都沒有辦法讓樓慕宇對兒子的態度更加柔軟一點，現在該是硬起來的時候。

樓慕宇也知道自己向來溫柔敦厚的妻子真的不開心了，他只能默默地點頭，然後也不發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