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 (一百二十三) - 出國

機場

在機場的時候，大半個主屋的人都來了，樓慕宇默然無語，心想著不就是出差個幾週有必要鬧那麼大陣仗？

樓慕宇都還沒腹誹完，抱在懷裡的希希又難過的開始哭起來喊著不要爸爸離開，由不得樓慕宇分神幾秒，正在哄著的時候，一聲清脆可人的:「大舅舅」飄了過來。

靈兒睜著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露著大大的微笑，定定地站在樓慕宇面前，也不等樓慕宇反應過來，就直接牽起了大舅舅的大掌。

樓慕宇一隻手抱著希希一隻手又被靈兒牽著，他無奈的笑了笑，對靈兒抬眉。

「大舅舅你出去忙要照顧自己」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充滿了關心與孺慕。

原本還在樓慕宇懷裡哭哭鬧鬧的希希一看到姊姊過來後，緊張的一噎，也不哭鬧了，馬上從樓慕宇下來，乖巧地站在靈兒身旁。

靈兒視若無睹，眼裡只有大舅舅，也不等樓慕宇回應，咻的一聲就衝進了他的懷裡，撞了他滿懷。

樓慕宇微微的震了一下，旋即牽起了嘴角，輕笑道:「我不是才去幾週嗎？」

「舅舅我是擔心您在外面太忙累壞了自己靈兒會心疼的」

樓慕宇笑出聲來，捏了捏靈兒的鼻子，把她抱了起來。

「加上那根木頭不也跟您一塊兒出去嗎，繹書這麼呆，等等出去給您添亂添麻煩了怎麼辦」

樓慕宇真是被逗樂了，也就只有靈兒會覺得繹書這個人人誇、人人說乖的小孩會添麻煩添亂，但是卻一點都不自覺自己才是那個最會搗蛋的那個小麻煩。

靈兒看著舅舅只一勁的笑卻不回話。

「舅舅我是說真的，您出去了如果繹書惹您生氣了您可別罰他，您在外面那麼忙氣壞了身子怎麼辦？」

喔？敢情是來心疼樓繹書的。

樓慕宇嘴角還是上揚，但輕輕的瞅了這個小妮子一眼，靈兒瞬間得知自己的小詭計又被識破，臉兒微微的紅了，不管不顧的將雙手環繞著大舅舅的脖子，親暱的親了親他的臉龐。

一邊的樓繹書正在一旁被叔叔抓著講話，從還沒離開家裡樓辰軒就把這小孩帶在身邊交代著。

而且已經持續好幾天了。

樓慕宇一直不知道他弟弟怎麼會有那麼多婆媽可以交代，已經一周以上的時間他都沒有見到繹書，樓辰軒自從知道繹書要跟著他一起去海外出差的時候，就把小孩綁去他家，每天都不知道在嘰嘰咕咕什麼的叨絮了一堆東西。

樓慕宇前陣子一直在研究室忙碌的就是因為這次要帶學生出去參加的科學競賽營，伊湘一得知確切要飛出去的日期就幫繹書請好學校的假，機票也買了，連跟樓慕宇討論都沒有，就直接要求他要帶著繹書一起出門。

伊湘的說法是，前一陣子發生繹書罰跪這麼長時間的事情，原因就是因為父子之間相互不了解，也沒有默契，才會又搞得驚天動地，還把小孩子都跪的發燒了，讓全家人又擔心的不行。

幾句話堵的樓慕宇是一點反駁都沒有，伊湘搓著他的心窩子問：「上次兒子跪了快三小時，又是生病又是發燒的，你難道不心疼嗎？」

「心疼，但是......」

「你說小軒兒以前把你的脾氣摸的透透的，怎麼挨罰、挨打、撒嬌、軒兒一清二楚，但是你有給過書兒一樣的機會嗎？我們有希希要陪要顧，你給書兒的時間本來就少，在小軒兒還小你對他雖然也是罰吧但是基本上是又疼又寵；以前你對兒子那可稱不上和顏悅色，任何小事都放大檢視，又罰又訓，兒子對你有過怨言嗎？」

「沒有，但是.....」

「書兒這麼乖巧，腦筋又直，從以前你一直就對他就是嚴格管教，你臉一沉他怕的都要抖，又怎麼能怪他不懂你的想法？」

「我知道，但是出去......」

話又是連半句都沒說出來，伊湘的話馬上又疊了上來：「出去怎麼了？就是趁著這次出去好幾週，你們兩個多多相處，培養培養默契那不是挺好？」

「我不是不想，但是這次出去我帶著一群學生跟研究室工作人員，又要演講又要比賽又要參與主辦方，我真的沒有時間照顧小孩」

樓慕宇趕緊抓住空檔回話，伊湘已經開始再翻以前的舊帳，他可不想一整晚都在這兒上親子教育課。

「書兒不用你照顧，他獨立自主又乖，你們兩個誰照顧誰還不一定呢」

樓慕宇嘆了口氣，無奈的接續說道：「湘，我這麼忙的情況底下，別說照顧他了，跟他根本無法有時間做你說的“交流培養默契”呀」

伊湘聽了只是笑笑，回道：「沒事的，別擔心，時間是要用擠的，只要有心，任何時間都是跟兒子培養默契的好時間」

樓慕宇聳著眉毛，嘴巴半張，一句話都回不出來。

「好了你也別那麼抗拒，你放心，書兒絕對不會給你添亂，說不定還可以幫幫你的忙，你只要好好的工作，每天都要記得抽時間出來跟書兒說說話聊天就好」

樓慕宇默然無語，既然太座這麼堅持，他也不再抵抗，只能安靜的頷首，接受了這件事。

他不是不想帶繹書出去，能有單獨跟兒子兩人一起的時間他非常樂意，但是他深知自己的個性，一忙起來就是全心投入，其他事情都不管不顧的，連飯都不記得吃，這樣的狀態下還要帶著孩子，就別說什麼相處、培養默契，他怕的是他可能會把繹書給活活餓死。

伊湘看著樓慕宇不發一語，臉色擔憂，她嘴角的笑意又漾的更深；伊湘早就跟樓辰軒商量好了，他們怎麼會不知道樓慕宇的個性，正是因為如此，讓樓慕宇帶著繹書出去的第二個原因就是希望繹書能關照下這麼個不省心的父親。

樓辰軒跟伊湘從說定的那天起，就開始大大小小事都教著繹書，該怎麼在國外生活、怎麼點菜、樓慕宇做事情那種不顧一切的性子該怎麼應對等等的，大到如果一個人走失迷路該怎麼處理，小到怎麼在飯店泡茶這種零零碎碎無一不教。

不過這些樓慕宇並不知道，他專心的在處理這趟出國要準備的研究資料，只有要出門的前一天打電話過去樓辰軒那裡問問繹書是不是收好了行李，關心了幾句。

一直到了今天在機場的時候，樓慕宇才看到繹書。

機場已經響起了登機提醒的廣播，一邊陪在哥哥旁邊的小繹言看著自家daddy還在喋喋不休，看那個情勢估計飛機都飛走了他還是不會停，他等不及的直接的撲向了哥哥的懷裡喊到：「哥哥你出去要照顧自己，還要每天打電話回來給我喔!」

繹書雙手攬住了繹言，點點頭。

繹言又馬上地飛奔離開，跑向了隔壁棚的大伯，又鑽到了大伯身上撒嬌道別著。

樓慕宇總算安撫完所有的小孩，轉頭看向要跟他一起出去的繹書。

另一邊的樓辰軒還在跟繹書囉囉嗦嗦。

伊湘笑著過去把小孩牽過來，交到了樓慕宇手上，人現在都分成了兩排，樓慕宇跟樓繹書站在了安檢門口，其餘的人都站在了他們對面，繹書舉起手揮了揮跟大家道別，樓辰軒見狀又想在交代了句，樓慕宇連個白眼都不想翻給他弟弟看，抓著小孩的手轉身就走了。

全部的小孩只有靈兒在分離的時候表現得非常大方，好好的道別，不哭也不鬧，甚至幫忙顧著身邊的妹妹，在要分離的時候也是靜靜地站在對面微微地笑著，一點都不讓離開的人擔心。

希希看到爸爸跟哥哥轉身離開還想要往前追著去，靈兒用力跩了一下她的手，馬上就把她即將決堤的情緒壓了下來，希希抽了抽鼻子，小小的抬頭怯懦的看了眼靈兒，只見靈兒橫著眉眼瞅著她，她馬上就乖了，也不敢鬧。

樓辰軒看著他們遠離的背影，不知為什麼特別的擔憂，也不知是擔憂小的還是那個大的，想到此他才發現，他這次都沒有跟哥哥好好的說再見，都在交代繹書這小傢伙，居然連個招呼都沒跟哥哥打！

到了下榻的飯店後，樓慕宇馬不停蹄的開始處理公事，當天晚上就跟主辦的學校開了會，連晚餐都顧不及吃。

繹書看著爸爸這麼忙碌真的是連晚飯都忘了，這才知道叔叔跟媽媽這幾天耳提面命的事是真的。

繹書輕手輕腳地開始幫爸爸把行李歸類，該掛起來的衣服褲子都拿出來，襯衫都拿出來用熨斗一件一件的燙過後在吊掛起來，熨斗也是這次出門前媽媽特地教會他使用。

行李整理完後，剛好也接到了叔叔打過來的電話，叮嚀著要他快去吃飯休息，不管用什麼方式也要把樓慕宇從椅子上拽下來去吃晚餐。

繹書默默地心想著，看爸爸那個樣子，就算拿著槍指著他的頭，爸爸可能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他還是硬著頭皮跟叔叔應好。

電話掛完後，繹書叫了客房服務請工作人員送晚餐進來，然後就開始靜靜地做自己的事，直到晚餐送來。

這間飯店有客廳廚房，房間裡還有書桌，樓慕宇就用房間當書房，繹書悄悄的探頭進去看，看到爸爸還是在奮筆疾書，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他不敢打擾，又在等了十幾分鐘，才安靜的走進了房間，請爸爸去吃飯。

樓慕宇實在太專心了，完全沒有注意到過來叫他的繹書，直到袖子被拉了拉他才知道原來小孩已經在那兒很久了。

他看了看手錶，沒想到時間已經這麼晚了，轉過去看到小孩一副快睡著的樣子，他才想起從下機帶小孩在超商隨便買個東西果腹後到現在滴水未進。

他牽起繹書準備帶他去吃飯，沒想到走到了客廳，晚飯已經放在了那裏，樓慕宇詫異地看向了繹書，問道：「這是你叫上來的？」

「對，叔叔跟我說，爸爸您忙起來都會忘了吃飯，把胃都搞壞了」

樓慕宇勾了勾嘴角沒說話，將餐具遞了到小孩手裡，示意吃飯。

第一天到海外，兩人都有時差，吃一吃都累了，繹書吃到差點睡著，樓慕宇要把他手裡的碗給挪開他才沒有掉到湯裡面。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樓慕宇跟繹書說：「爸爸這次不僅帶學生出來參賽還是評審的主席，會有很多要忙的事情，如果忙的忘記時間，你要自己記得吃三餐，冷了就穿衣服，累了就去睡，爸爸可能沒有這麼多時間可以照顧你，你要自己顧好自己」

「爸爸，書兒知道，也請您不要太累」

繹書乖巧的點頭，他其實這次被派出來的主要任務是照顧好爸爸，不要讓他胃病又翻攪起來。

伊湘在出門前好好地拜託了繹書一番，請他好好的照顧他這個不省心的父親。